“好听。”
“紫袖红弦明月中,自弹自感暗低容。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
此情此景,不免让袁耀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首诗,白居易写的《夜筝》,更应了那首诗的描绘。袁耀只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那阁楼上的琴声便戛然而止。池塘边的阁楼上,弹琴的女子探出一个头。朝着下面的廊道上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下面的人影。只能依稀的察觉到廊道上有人。“好诗,没想到公子居然还懂得吟诗作对。”
“略知一二,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公子太过于谦逊了。”
闲聊两句,虽然阁楼上的女子看不清楚下面是何人,但是从袁耀开口说话的声音上,他已经猜出了袁耀的身份。但是此刻的袁耀,借助着月光却是一眼就看清楚了,这阁楼上的人是谁。虽然此人一身姑娘打扮,但他一下就认出来了,此人便是今日遇见的那所谓的糜三公子。他一开始便认出了那糜三公子是女扮男装,只是没有点破。没想到回到了糜家坞堡之中后,这糜三公子便直接恢复了自己女人装扮。虽然四周光线昏暗,月光也不是很明亮,但袁耀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糜三公子生的秀气,容貌绝佳,姿色不凡。想想也对,若是长得难看的话,多半刘备也不会取她当夫人了。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之后,此刻的袁耀在心里已经将这个糜三公子当成了历史上的糜夫人。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袁耀便有意没意的想要跟对方多聊几句。想了想随口便问了声。“听姑娘的琴声,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这也能听得出来吗?”
阁楼上的糜贞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琴声忧愁,委婉低沉,恰似少女心事难以表露。”
“没想到公子对琴艺也有了解。”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一些浅薄意见罢了。”
袁耀还真不太懂什么琴艺,只是从那糜贞的眼神和神情之中,猜测的出,她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公子,如果让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你愿意吗?”
沉默片刻,那阁楼上的糜贞,突然开口,向着袁耀问了一句。其实,从糜贞问出了这句话的时候,袁耀的心中,已经开始猜测到了一些什么,历史上糜家举家投靠了刘备,糜竺更是为了让自己投靠刘备,绑定二人的关系,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刘备。而实际上,糜贞和刘备并不搭配。虽然现在的刘备才三十六岁,算不上很老,但刘备的容貌不能说丑,却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糜贞,看那年纪,顶多十八,让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姑娘嫁给三十六岁的刘备,姑娘的心中多少会有一点不愿意的。像糜贞这个年纪,向往的都是少年英雄,俊男才子。刘备和这些不仅不沾边,还离的很远。糜贞自然会看不上刘备。在糜贞的心里,刘备肯定不是自己夫婿的最佳人选。但刘备却是糜家的最佳人选。糜贞对于自己的婚姻,是没有决定权的,她能够决定的就是婚后要不要对刘备好一点。糜贞此刻被关在阁楼里,正在生着闷气。打从她一回到糜家坞堡开始,就遭到了责罚。糜家家主和母亲商量,打算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刘备,为了拉拢刘备,同时提高糜家在徐州的政治地位,在刘备落难的时候资助他,日后等刘备发达了,糜家的前途必然会光明坦荡。这件事情,都没有过问过糜贞的想法,而糜贞原本还因为天资聪慧,帮助大哥打理家族的生意,深得糜竺的看重。糜贞还以为自己可以帮助家族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这样一来,自己在糜家的话语权会更多一些。谁知道,在婚姻大事上,连自己做主的资格都没有。今日回到府中,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糜贞大闹了一场,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关禁闭,关在这阁楼里不能出来了。所以才伤心垂泪,为解烦闷,在这里弹琴。而袁耀自然不知道,糜贞今日的经历,他只是通过和糜竺兄妹的谈话,加上自己对历史的一些了解,大致猜出了一部分内容。在糜贞询问他的时候,他自然也要顺着糜贞所说的话,往下说。“若是我的话,我不会娶她。”
“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能够长久,与其日后郁郁而终,倒不如为自己活一会。”
袁耀知道,若是今日自己不能够给糜贞开解开解,那糜贞多半就要顺应了糜家的安排,嫁给刘备了。他哪里能够接受这种结果,真让糜家和刘备联合了,自己的计划,可不就泡汤了么。袁耀的这一句话,直戳糜贞的内心,这让本来低头垂泪的糜贞,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一般。那昏暗无神的双眼,在这一刻就亮了起来。“公子当真这般想?”
“人生短短数十载,若是不能够跟自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若是能够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只有一年,一天,哪怕一个时辰,也比苟延残喘的活上一百年,要好的多。”
袁耀这一番话,倒不是纯粹为了给糜贞洗脑,而是真的这么认为。“谢谢公子指点,小女子明白了。”
在袁耀说完之后,糜贞似乎是开窍了一般,也不再为这件事情发愁了。刚要继续跟袁耀说些什么,袁耀身边的引路小厮,就开口打断了二人的继续交流。“公子,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下去休息吧。”
“明日,我家老爷还会邀请公子用早膳的。”
小厮的一句话,将二人拉回了现实之中,袁耀本还想和糜贞说上几句。可小厮在旁边,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是含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跟着引路的小厮,就离开了这个旁院,一直在廊道之中走了许久,来到了一座独立的院落。纪灵等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