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陵川点头:“是。”
紫珑敛眸淡道:“本宫已经很久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了,这次倒要看看,此人是何方神圣,嚣张到跟本宫叫板。”
几人沉默一瞬。
闻七忽然开口:“所以主子说八月初八登基,其实是假的?”
紫珑斜睨他一眼:“你觉得呢?”
闻七无言以对。
好吧,想也知道不可能,眼下已是七月下旬,登基大典要准备的东西那么多,伴读们还逗留在天下各地没赶回来,怎么可能八月初八就举办登基大典?
天色已晚,各自告退回去休息。
苏流裳被安置在他自己所在的寝殿,从今晚开始闻七会跟他同住,算是贴身看顾他的身体状况,虽然他脉象正常,看起来并无中毒症状,但这世间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也不乏神秘世外高人玩弄邪术。
闻七纵然在医毒领域天赋高,有所成就,却也不是对世间所有的毒物都了解得彻底。
所以万事小心才是上策。
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
紫阳殿影卫去查云州之事需要时间,陵川暗中派人留意云州动向也需要时间,闻七守在苏流裳身边,一日三次给他把脉检查身体。
楚倦这两天经常会带着楚弈出宫转悠,去的都是人多热闹的地方,有时会去赌场玩上几把,他的赌技还算不错,或者也可以说运气不错,每次出手都能赢上一些,只是赢的不多,半日光景也就从赌场带走百两银子而已。
楚弈虽然不擅赌,然而跟在楚倦身边却看得真切,他这兄长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有时明明能赢却故意失手,导致赢来的银子会吐回去大半,赌客们此起彼伏的咦声也不知是嘲笑还是不满。
离开赌场之后,楚倦转头看他,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问:“不明白?”
楚弈点头。
“我来赌场目的不是为了赢钱,也不是为了找乐子,所以赢钱不是目的。”
楚弈像是懂了,点了点头:“哦。”
“如果你只是抱着出来玩的态度,赢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自己没有能力处理后果之前,别太出风头。”楚倦道,“倘若你抱着特殊的任务,就更应该低调行事,今日我们赢了百两银子可以安然离开赌场,因为在赌场里输赢百两银子不算多,倘若我今天赢了一万两,带着银子离开时定然会有人出来阻拦。”
楚弈淡道:“以兄长的身手和身份,应该并不担心有什么麻烦。”
楚倦道:“想好再说。”
楚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拧,想到楚倦方才说的话,小声道:“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要尽可能的低调,就算有解决麻烦的能力,也不该让自己过分地暴露在众多目光之下,避免节外生枝。”
楚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带你出来就是为了多长长见识,以后做是说话多动动脑子,学会灵活应变,别总是自以为是。”
楚弈小幅度地撇了撇嘴角:“是。”
中午时分,楚倦带着楚弈进了鹊桥仙酒楼,上了二楼,看到靠窗口的位置已经有了客人,楚倦也没怎么在意,径自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下,淡淡询问楚弈要吃什么,俩人很快点好了菜,安静地等着。
酒楼小二给他们上了茶,说了句:“请客官稍等”,很快转身往楼下而去。
楚倦这才漫不经心地抬眸,打量着坐在窗边的年轻男子。
一身黑色缎袍,目测年纪应该在二十三四岁左右,从楚倦坐着的这个位置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如刀削般棱角分明,肌肤白得近乎病态,眉眼透着幽冷难测的气息。
光天化日之下,在酒楼这样一个人声鼎沸的喧闹之地,几乎很少能看到这种气势的人出现,楚倦不动声色间却难免多留意了一下。
恰在此时,他看到男子转头朝窗外看了眼,随即窗外响起一声特殊的嘶叫,一个通体雪白的毛茸茸小动物不知从何处出现,利索地跳到了男人面前,冲着他吱吱地叫着。
“嗯?”男人声音低沉,透着一股莫名的危险意味,“知道他的行踪?”
“吱吱。”
“昏迷了?”
“吱吱。”
“这倒是有趣。”男子玩味地淡笑,“本座似乎很久没有跟聪明人打交道了。”
本座?
楚倦敛眸喝了口茶,心头不由开始判断着这个人的身份,南圣帝都皇城之中,身份贵重握有实权的男人他就算不能完全认识,也大致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可这个男人却从未见过。
他身上的气势太冷,太强,太危险,让人无法忽视。
而且刚才他所说的“很久没有跟聪明人打交道了”,是什么意思?他所说的聪明人是谁?
昏迷?
谁昏迷了?
苏流裳?
楚倦沉眉,如果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凌虐流裳的罪魁祸首,那么一切倒是可以解释得通。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替我带句话给轩辕紫珑,明天傍晚太阳落山之前,让苏流裳自己乖乖来找我。”男人淡淡开口,“我给他一天的时间在宫里养伤,但这不代表轩辕紫珑可以肆无忌惮地挑衅本座。”
楚倦沉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男人转过头来,目光淡淡看着楚倦:“明天傍晚太阳落山之前,苏流裳若不来,你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七窍流血而亡。”
丢下这句话,他起身就离开了二楼,往楼下走去。
那只通体雪白的小貂安静趴在他的肩头,看起来无比的乖巧温顺,在经过楚倦身边时,却凶狠地朝他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警告。
楚倦沉着脸没说话,目送着男人离开。
方才乍一听到这个男人突然提起紫珑,他也只是瞬间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但从始至终并没有要跟男人交锋的意思。
这个人太过高深莫测,方才话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透着一个信息,他对楚倦的到来了若执掌,甚至极有可能,他早就把所有伴读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态度才如此狂肆目中无人,像是稳操胜券一般淡淡抛出一句威胁。
楚倦倒不担心别的,只那句“七窍流血而亡”就让他不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