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斐妍,澜庭来了,快出来。”
苏华冲着二楼喊道。餐桌上只有几盘残羹冷炙,估摸这家人以为只有纪斐然一个人回来吧。她在家里也是如此不受优待吗,就连难得回家一趟都不会有人关心她。纪斐然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把满手的礼品放到一旁,整理起来。“妈,这是给你带的燕窝,你身体不好,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可要注意保养,这是给爸的砚台,澜庭费了好大的力气买来的呢,这是给姐姐带的护肤品。”
纪斐然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的往外掏着,就像往外掏的是她的真心。依然没有人理会她。只有在她说道砚台是封澜庭送的时候,姗姗来迟的纪年才有了点反应。“这砚台成色不错,我很喜欢,斐然,你先去厨房帮你妈的忙。”
纪年摆着家长的谱,拿着报纸的手随手指了一下纪斐然,另一只手却是把斐妍拉到了自己身边,大有要带着斐妍跟封澜庭促膝长谈的意思。纪斐然一怔,看了眼站在爸爸身边的姐姐,慢吞吞的点了点头。去帮忙也大概只是做一些洗菜的活,可她的手还带着伤。这么明晃晃的绷带缠在手上,爸爸应该是没看见吧。心头有点小失落,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时间一长,就连她自己都已经习惯被忽视。“好。”
纪斐然站起身来,抬脚刚要往厨房方向走就被人拉住了。封澜庭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大有他才是这里主人的意思。纪年脸色一黑。“你手上的伤还没好,胡乱跑什么,让你姐去吧,我看她在这里坐着也没事干。”
封澜庭话说的很不客气,纪斐然不由得皱眉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她看别人回老丈人家都是如履薄冰,用尽全部手段讨老丈人跟岳母的开心,怎么到了封澜庭这里倒反了过来呢。“澜庭。”
纪斐然看了他一眼,轻声提醒道。封澜庭转头,冲着她浅浅一笑。他长的不错,笑起来嘴角带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缓和了原本严肃冷峻的脸,瑞风眼微微上挑,让人生出几分亲近的意思。刚才打算说出口的话被他一个笑容堵回了嘴里。纪斐然忍不住在心里唾骂自己。“您也看见了,斐然手上的伤不轻,我本来是打算带着她去医院处理伤口的,经过这里她非要回来看看,让伯母不要麻烦了,我们坐坐就走。”
封澜庭反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冷声说道。在旁边偷偷看他脸色的纪斐然瞪大了眼睛,这男人变脸比川剧还快呢,刚才脸上还暖意融融,转眼就冷若冰霜,就跟她刚嫁进封家的那段时间一样。“我……”见纪年脸色不虞,纪斐然生怕封澜庭在他的心里没有留下好印象,连忙开口想要打圆场。谁知她嘴里只蹦出了一个字,封澜庭立马转过半边身子,刚才握在他手里的那只手被他小心翼翼捧在胸口处。“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就说先去医院你不听,非要回家看看,要是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说着,封澜庭立刻起身,顺带着把纪斐然也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伯父,斐然性子娇弱忍不了疼,我先带她去医院了。”
说完,不等纪斐然开口拒绝,直接俯身一把把纪斐然横抱在怀里。喂,我伤的是手不是腿啊!纪斐然被美色蛊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大大的眼睛控诉着自己的不满。纪年只觉得自己气的快要心梗了。偏偏大女儿还不争气,白眼一翻转身自顾自上楼去了。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不争气的东西。“再多留一回儿吧,你妈妈知道你们回来高兴坏了,还在厨房忙活呢。”
纪年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说道。封澜庭瞥了眼餐桌上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残羹冷炙,轻嗤一声。“下次吧。”
说完,带着纪斐然扬长而去。一路上,封澜庭气压极低,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前。纪斐然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任由他动作。他好像生气了。虽然纪斐然十分想不通他为什么生气。“疼不疼。”
直到车子启动,封澜庭才闷声开口。纪斐然伸手在他的衣袖轻轻拽了几下。“不疼,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呀。”
封澜庭不吭声。猜对了。天色昏暗,不知有有意还是无意,车里并未开灯,只有一点路灯的光洒在里面,映的封澜庭的脸晦暗不明。纪斐然有些莫名。他生哪门子的气。“你都看见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吧?”
闷了半天,封澜庭突然开口。纪斐然是笨,但并不是傻。明知道她回家,纪家还摆出这幅样子,可不就是刻意给她没脸吗,只不过她从小到大习惯了才没有言语。这样的生活模式,早就已经刻在了她的骨髓之中。也是,从结婚以来,她从来没有带着封澜庭回来过。在封家,封澜庭向来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跟她回家一起遭受冷落一定很不舒服。“别生气了,待会儿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我爸妈就那样,从小到大更喜欢我姐姐一点,其实让我回家是妈妈来找我的,应该是我爸不好意思说想我,特意找的我妈。”
纪斐然说着,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暖意融融。“估摸着是今天他们事儿太多了,忘记我说了今天回去了,也可能是我妈听错了,你看我们回去的时候,我爸带着我姐一起下来迎了,以前我回家,可从来没人迎我。”
纪斐然突然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胳膊。软软的触感跟温度隔着西服外套传了进来。封澜庭动了动身子,让她更舒服的靠着自己。“你从小到大,他们都这么对你?”
封澜庭的声音有点干涩。虽说昨天苏华带着纪斐妍上门的态度他已经能看出点什么,但远不如跟她一同回了她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家的冲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