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公主的马车行驶在青砖铺成的官道上,撩开车帘,汴河岸边唯有一座九层高楼,灯火通明,美丽的令人舍不得移开眼。“黄鹤楼真的很美,有点期待它早些开业了呢。”
赵素月如是想着,车子缓缓穿过安静的永安大道,进入一段僻静的小路,出现在青云山庄前。山庄门前听着数匹高头大马,看品质便知道是辽人的战马?这么晚,辽人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府上?赵素月眉头微蹙,美眸落在门口的守卫什么,沉声道:“怎么回事?”
守卫望了望系在木桩上的马匹,忙弯腰抱拳道:“回禀公主,是辽人拜访驸马,小的不便阻拦。”
“辽人?”
赵素月脸上的疑惑更深了,辽人三天两头的向朝廷施压,要求给他们一个合理说法,为何参加的皇子宗亲那么多,唯独死的都是辽人,不断往阴谋论上三带节奏。这个现象除了辽人越界,咎由自取外,对方的问题也挑不出毛病,如果引起外交纠纷,不是一件好事。赵素月轻轻一叹,这群辽人实在太烦人了,大宋已经算仁至义尽了,顶着兽潮的压力,进山搜寻,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简直岂有此理。赵素月怒气冲冲的往后院而去,她的人,还轮不到被一群辽人欺负到头上。青云山庄内院,是张为独居的院子,就像楚河汉界,张为不会没事出去打扰赵素月的生活,同样,在内院赵素月也不会去管张为的私事。此时,内院灯火通明,客厅墙的案台上摆满了美酒好肉,角落里堆满了礼物,一片喧闹的场景。曲利靑带着微醺拍着张为的肩膀,豪气干云道:“从经往后,咱们就结为异性兄弟,你是我大哥。”
张为正色道:“这如何使得,统领阁下雄才伟略,又是大辽重要臣,理应我称你一声大哥才是啊。”
怒气冲冲的赵素月闻言,微微一怔,这是什么鬼?曲利靑不是登门兴师问罪,胡搅蛮缠的吗?怎么两人兄弟情深,兄友弟恭,这画风有些不对劲啊。继续观察,她倒要看看辽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曲利靑把脸一板,不满的道:“世子莫非看不起在下一介粗鄙武夫么?”
其余辽人也纷纷放下酒碗,齐刷刷的朝张为看来,一副你要是不答应,老子就跟你没完一样。“既然如此,那我就称你一声贤弟啦。”
张为举杯微笑。“大哥,我敬你一杯。”
曲利靑展颜一笑,现场的气氛在此活跃起来,众人松了口气,喜出望外,仿佛得了天大的便宜一般。“贤弟。”
“大哥!”
赵素月听的一阵鸡皮疙瘩,她有些看不懂了,白天这个曲利靑还在叫嚣着,如果不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就要挥军南下,态度蛮横,令袁大人这样的老油条都感到棘手,只能躲着。谁曾想,这个老小子居然连夜登门与张为把酒言欢,又是敬酒又是送礼,一把年纪还舔着脸叫十八岁的张为大哥,男人一旦肉麻起来,果然令人恶心。摇摇头,失望的转身离开。赵素月自然不知道此事曲利靑的处境,在他看来,如果与张为结为异性兄弟,对辽国宫廷也是一种震慑,我兄弟是天水郡少主,别把他逼急了。这是一种【政】政姿态,也是借力打力。可是,张为却比他看的更加长远,身为辽国边将却与敌国大人物勾肩搭背,固然展示了他的人脉筹码,可让统治者怎么想?“兄弟放心,老弟回国后定然上表,请求国主化干戈为玉帛,和平相处。”
曲利靑摆着胸口道。“我也会和父亲大人写信,让他一路照看好贤弟。”
二人握手,相视一笑,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有张为的表态,曲利靑心头大石彻底落下,只要能让他回到边境,一切后顾之忧就不存在了,就是沿途的安慰令他有些担忧,此时彻底放心。“愚弟,没有什么送大哥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大哥务必收下。”
曲利靑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暧昧的递到张为面前。张为看到两百万两的银票,顿时心跳加速,接下来他准备开一家银行的,就差现金流了。要知道大宋此时虽然票号众多,收到地域限制,京城的票号到另一个地方兑换,需要交纳一二成的折损率。道理很简单,从汴京带着银两去江南,一百万两至少得拉好几车,需要聘请护卫,掩护护送,防止山贼盗匪,劳民伤财,这部分的支出是很正常的。有些票号为了降低风险,甚至只做当地的生意,带着苏州的银票,换另一个地方根本就不适用,因为人家压根不承认,造成银钱流通困难。还有就是大宋目前市场上主流的货币是铜钱,随着富商地主的囤积,铜币流通减少,容易造成通货紧缩,物价下跌,这种情况对大宋金融不是好事。曲利靑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那为兄就笑纳啦,嘿嘿嘿!”
张为发出一声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声。曲利靑肉疼归肉疼,但是这个投资是必须的,如今的局面,除了天水郡能够帮他,其他藩王远水救不了近火。酒过三巡,曲利靑依依不舍的拉着张为的手,热情的道:“以后有空来大辽,我带你纵马驰骋,吃最肥的羊肉,喝最烈的酒。”
“一定,一定!”
张为拱手,亲自把曲利靑送到府外。张为刚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张管家站在门口努力的朝他使了几个眼色,张为偏头,看见厅中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女人,赫然是赵素月。“他怎么来了?”
张为拍了拍张管家的肩膀,大步流星的走进客厅,笑道:“娘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赵素月蹙眉望着杯盘狼藉的现场,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道:“所说吧,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张为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反问道:“你不是说今晚留宿月华轩么,怎么跑我的小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