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姿态。人们通常以不知道为搪塞的理由,而且会多次重复地应用于同一件事。如果不想知道,那么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不知道吧。别总想着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去把它给解释明白,头痛的事不如先放下一阵子,因为不管什么问题,即便时间过去再久,都必然存在着答案。”
入冬第三天,清晨的四五点钟,太阳还没有升起,天上稀落着几颗残星,空气里却弥漫了破晓时的寒气,在‘守夜’路灯的昏映下,能看到街上一处接一处的浅水洼,湿漉漉的充满潮气。老韩披了件厚重的军大衣,骑着电动车,按惯例出现在清净无人的小巷,为每户人家送上新鲜的牛奶,这样的日子他坚持了十个年头了。不仅是为了退休后仍能做点有益的事,还有一份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执着,那就是老伴生前每天都会喝一杯牛奶。或许对这个年过古稀老人而言,送牛奶更像是一种感情的延续。有不少人问过老韩,已过世十年的人,坚持做这些事是为了表达对前人的忠诚,还是为逃避继续生活的一种方式。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十年了,每天的四点,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时分,他也早已习惯一个人平静而孤独的日子。要说唯一的慰藉,那便是孙女了,都说隔代亲,虽不在同一座城市,但逢年过节,孙女还是会千里迢迢来看望自己。有书这样描述过跟老韩类似的情景:故事讲了‘矮丈夫’在‘高女人’离世后,逢到下雨天气,上班时他依旧高举着伞,就如同那伞下好像有长长的一块空间,空空的,任世界上什么东西也填补不上。…今年,是俞芬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二十个年头。二十年前,她远离家乡,被迫来到这个对她板着脸的陌生城市,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没念过几年书,少言寡语的她,不被任何岗位接受,她害怕并试图接受着无能的自己,终于她把拾荒当作了自己一生的事业,默默无闻地活着。俞芬是个苦命的人,少年时跟着同村的男人私奔到大城市,懵懂的她是奔着爱情去的,只是信了男人的一个承诺,别的她甚至没做考虑。这段故事的结局是悲惨的,她被爱情伤的体无完肤。渐渐,男人展现出可怕的一面,经常因工作遭遇和负担生活费的缘由家暴她,有时更是没有理由就劈头盖脸一顿羞辱。俞芬保留了最后的理智,忍无可忍的她离开了那个男人,怀着身孕。命运,还是没有放过她,女儿出生不久后就夭折了。俞芬没有脸面回到家乡,离开了令她心碎的城市,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没有人知道她和她过往的地方。…‘咚,哗啦哗啦…’过于湿滑的路,一个不慎,让拉着一推车纸板和空水瓶的俞芬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瓶子顺着微陡的小坡滚向各处。没做过多的反应,俞芬缓慢起身,一点点挪动着身体,弯腰拾起散落的瓶子…“要帮忙吗?”
远处的老韩停了送奶的电动车,双脚支在地上,双手握紧了刹车。“…”俞芬顺着声音抬头望了下,没做任何反应,随即继续弯腰重复拾瓶子的动作。这个老太太,着实执拗,还是去帮把手吧,老韩心想着还是下了车,走上前去。“这么早?没事吧,看你摔了一跤,这天地可滑。”
老韩插着上衣口袋说道。这次俞芬,直接没有扭头看,收拾好便拉着推车,走向远处了,从口中不时的哈气能感受到,东西挺沉的。性子可真古怪。回到车上,老韩蹬了一脚,也向远方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