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馗被国王招去没多久,唐均和龙坦相继告辞,姜厉没想明白于是叫来姜楠。“你去找少爷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属下到达护国候府才被告知少爷去了巡检署,赶到巡检署的时候,发现羊洽躺在地上不动,护国侯侍卫在追打巡检署官兵,少爷和长公主在窃窃私语。”
姜楠把自己看到的都说出来。“巡检署?馗儿和长公主都在?”
姜厉的双眼眯了起来。思忖了一会,他铺开信纸,提笔疾书起来,头也不抬地说:“叫管家来。”
姜楠把姜鼐找来,看到姜厉已装好几个信封。“你按信封上的名字送信。”
姜厉把几封信交给姜鼐。姜府大管家带着信匆匆离去。“让他们来做这事会不会太明显了?”
姜熙问兄长。“无妨,他们只是起个头,其他人会迅速跟上,只要声势一成,谁起的头就不重要了。”
姜厉胸有成竹。丁馗不是第一回进王宫,看着少典胤带的路,知道要去御书房,“胤司长,今儿大王找我何事?”
“回驸马爷的话,卑职出宫前见长公主被传唤,具体为何事卑职便不知了。”
少典胤没有直接回答丁馗。不过这提示对当事人来说已很明显。当下丁馗心中有数,少典鸾出宫肯定有人跟着,自己带她去巡检署的事第一时间会被通报给国王。“那长公主还在御书房吗?”
丁馗伸长脖子往前面望去。走过前面的回廊,就能抵达御书房的宫门。“您到那就知道,公主殿下不走这边的门。”
少典胤暗示丁馗不要胡乱张望。御书房里只要少典丹在,丁馗失望之余也松了一口气。“微臣拜见大王。”
“恩?这时候是不是该换个称呼?”
少典丹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啊,儿臣给父王请安。”
丁馗重新行礼。“嘿嘿,有胆带孤的女儿出去兴风作浪,怎么没胆认孤这个父亲啊?说说你今天做的好事。”
果然找我来算账的,还好先跟我论亲戚,这是自己人关上门商量的节奏啊。丁馗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忿忿不平地说:“儿臣要状告镇京城巡检署羊洽,此贼心存不轨妄图加害长公主,竟然唆使手下当着儿臣的面攻击殿下,实在是罪大恶极,绝不能饶恕!”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告一状再说。“这样也行?你这叫恶人先告状,方才太医禀报,羊洽心脉断裂,虽有斗气护体但也撑不过今晚,非药石之力可救。”
少典丹冷笑起来。“活该羊贼有此下场,若不顾及国法,儿臣必手刃之。”
丁馗肚子里在偷笑。“你还顾及国法?恐怕你视孤为小儿罢。”
扑通,丁馗跪下,说:“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当街打杀平民不说,还教唆长公主冲入官署闹事,连负责都城治安的巡检署长都被你徒手虐杀,哪一项是符合国法的?”
少典丹坐直了训斥丁馗。“儿臣是有理有据的。”
“你有什么理据?且说个明白。”
“一地痞闲汉敢当众污蔑本朝长公主,您的女儿,儿臣的未婚妻,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吗?如今都城谣言满天飞正是姑息这类人所至,儿臣当然要替殿下正名。”
“哼,孤念你有自救的情节,这事可以不追究。”
“殿下那三日去了哪里,父王应该心里清楚,想要揪出造谣者恐怕不易。儿臣带殿下去巡检署看热闹,是给造谣者一个编造谣言的机会,引诱他们主动现身,那是遵照您的旨意啊。”
“哼!”
这次少典丹没多说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怎能明说。“儿臣没想到巡检署敢暴力对待殿下,有理由认为羊洽是谋害殿下的罪魁祸首,动手的时候没有控制住力道也是因为殿下在身后。”
丁馗敢下死手早就想好各种说辞。“不是因为羊洽是羊峰的亲戚?”
少典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什么!难怪啊,那就更加证明羊洽不满长公主下嫁儿臣,编造谣言之余还想痛下杀手,此贼该死!”
丁馗义愤填膺,那模样恨不能跳起来,要去找羊洽再捅两刀。“你不能因为私仇而攀咬羊洽。”
少典丹见丁馗的反应有点半信半疑,“他还没那个胆量也没必要谋害鸾儿。鸾儿跟孤说过,你干嘛要问她有没有打过架?”
“呃,上回儿臣回来定亲,巡检署有人跟踪儿臣,儿臣心里确实有去找麻烦的想法,因为担心殿下会受惊,所以才有那么一问。”
丁馗心知长公主不会隐瞒国王,干脆坦白部分不法之举。他在赌年嗣有保守秘密,赌国王不知道他清楚羊洽的底细。“鸾儿去的地方在宫里,但宫里有许多地方是不便让外人知道的,你可以认为她闭关修炼了三天。孤不出面辟谣,是想看看谁在祸乱王室,可没让你胡来。如果个个都学你,动不动就打杀朝廷委派的正式官员,王国岂不是要大乱?”
少典丹的口气软了下来。“是是是,父王教训的是,儿臣年少轻狂、愚昧无知,行事过于草率,还望父王责罚。”
丁馗要以退为进。“这件事孤暂时不处置你,看看民间会有什么反应,你若能揪出谋害鸾儿的人,替鸾儿挽回声誉的话,孤许你以功抵罪。”
少典丹很疼爱自己的大女儿,当那个谣言传出来,就想过立刻出面澄清,但他想起往事难免会猜忌部分人,因此先不露声色,有意纵容造谣者,暗中派谍情司秘密调查。“民间的力量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准是朝中的巨擘,例如子家。”
丁馗壮着胆子分析。“胡说,子毗接任政务院首席和忠政公没多久,仍需要时间巩固自身的地位,哪会节外生枝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少典丹不高兴了。“那是欲盖弥彰,长公主马上要嫁入丁家,丁家的人就是子家的敌人,污蔑殿下的事他们做得出来。”
丁馗趁机装一回偏执狂。越是一根筋冲撞一边底线,他从国王身上获得的空间就越大,殊不知这偏执的想法最贴近真相。“放肆!再胡说孤治你诽谤大臣之罪。你不能被私仇遮蔽了双眼。王室的地位虽然稳固,但在种种利益的诱惑下,往往会有人不顾死活敢打孤的子女的主意,你应该协助孤找出真凶,而不是攀咬你的仇敌。”
少典丹怒了。“但子家也无法洗脱嫌疑,没有确凿证据儿臣不会胡来,水落石出之前每一个有嫌疑的儿臣都会调查。”
丁馗的态度后退了一步。“你能信任鸾儿这点孤很欣慰,任何攻击鸾儿品行的说法都是污蔑,你们小两口同心协力就无惧谣言,至于捉拿造谣者的事情还是让有关部门去做吧。”
少典丹适时夸奖一下女婿,同时打消让丁馗参与调查的念头。“儿臣见过国丈了,唐国公送了一块东市的地给儿臣。”
丁馗是拿人的手软,不忘替北镇国公说好话。“哦,唐家毕竟是后族,不至于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本不必给你这么大的好处,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少典丹暗赞王后做得地道。“那个,儿臣能否去看看长公主?”
“不行!鸾儿要见你自会有人通知你,她的寝宫岂是你随便出入的,再忍几个月吧,她嫁入丁家后你什么时候看都行。滚吧,今天孤不想再见到你。”
少典丹差点想抓起桌面上的镇纸砸丁馗。丁馗灰溜溜地离开王宫,本想杀去宗室府找少典密的麻烦,可转念一想,如今他不是虎贲指挥使,国王又不许他插手,只得拍拍屁股回家去了。来到护国候府门口,碰巧撞上登门拜访的南宫聘。“怎么,你两手空空上门,光凭嘴巴讲可没用,我不会相信你的。”
丁馗猜出南宫聘上门的目的。“丁大哥,驸马爷,您别耍小弟了。南宫家一点野心都没有,什么都不敢奢求,但求家族平安无事就行,这一点您千万要相信。”
南宫聘认为丁馗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不会真的因为他没带礼物来就怀疑南宫家。“长公主有野心吗?都快嫁入丁家的人了,如今依然被人恶毒地攻击。南宫家要我相信没有用啊,刚刚我才从宫里出来,大王因此事大发雷霆,誓要造谣者付出惨重的代价,你们要拿出站得住脚的根据。”
丁馗不是没有怀疑过南宫家,压倒澹台玥一脉对南宫茹及其肚子里的孩子有利,受益者都是怀疑对象。“未来嫂子不回寝宫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我可以提供宫里可疑人物的线索给你。”
“要不你们帮忙调查所有可疑的对象,找出真正的造谣者就能够还你们的清白啊,这是最有效的办法尽管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丁馗要发动一切力量。南宫聘郑重地说:“这个可以考虑。我来是要跟你说明白,用不着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南宫家,真正的造谣者只会在背后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