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内,府卫已聚集完毕。 高永金一改富家翁打扮,穿着一身戎装,精神矍铄,腰间还配有长刀。 他巡视眼前府卫,眼神如鹰隼一般。 “老爷,府卫都已到此,请吩咐。”
一个府卫跑到高永金跟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高永金微微点头,向右一招手,大声喝道: “牵我马来!”
另一个府卫连忙马走前。 只见那马精壮,呈赤红色,鬃毛如火一般飞扬,可称神骏战马。 “好久没骑你了,老伙计。”
高永金用瘦削的老手不断抚摸马脖,眼神罕见的温柔。 骏马高大,站在高永金身旁显得更加庞大。 它喷了喷鼻子,乖顺地蹭了蹭高永金。 那可是战马,旁人轻易接近不得。 可它却待高永金如老友一般。 府卫们看着这一幕,纷纷低头。 一些新来的则是感到惊奇不已。 他们从来不知道,高永金这么瘦削,一看就弱不经风,竟然还能有自己的战马。 需知道,战马性子刚烈,非骁勇猛士能骑。 这匹神骏战马待高永金如此亲近,只能说明高永金以前定然是驯服了它。 “多少年了,当年我也曾挽大弓,擒烈马,可世人永远只记得高家的高巨木! 我这一代也就算了,难不成我的血脉,永远都比不过你吗?”
高永金默默说道,一把跳上战马背上。 他望向远方,扬鞭长指。 “出发!”
一时间,高府内脚步声震震如雷,大门洞开,上百名府卫鱼跃而出。 高永金走在队伍中间,身体随着马匹不断摇晃,眼神却越发坚毅。 余水县的主街道很宽敞,上百名府卫走在中间,也不显拥挤。 只是声势太过浩荡,路旁的百姓们纷纷避让。 府衙那边早已察觉异样,赶忙向上禀报。 只是当府尹知道这是高永金带领自家的府兵后,就没再多问了。 郡尉纷纷不平,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去找李天规抱怨。 李天规招待这位老友,听着郡尉的话,默然无语。 只是他的眼神,早已飘向外边。 “高家,高若凤,终于要动手了吗?”
李天规喃喃念道。 关于高若凤即将入魔一事,他并没有直接告诉郡尉,直接上报杨布政使。 杨布政使得知后,当即飞书下令,让他暗中部署一切。 李天规相信郡尉的为人,但不相信府衙的所有人。 但今天郡尉来他这里刚刚好,待会若真的出事,李天规能马上跟他说明情况,让他协助击杀高若凤。 郡尉犹自愤懑,李天规继续给他倒茶。 过了一会儿,一位从江城跟李天规过来的衙役跑了进来,低声跟他说着什么。 李天规听后,嘴角缓缓上扬。 “怎么了?是什么开心的事?”
郡尉看见自己的老友竟然在笑,惊讶问道。 要想看到李天规笑可不容易,郡尉越发好奇。 李天规想了想,觉得此事无不可对郡尉说。 “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告诉了孙家,现在孙家也在筹集人马,准备找高家麻烦呢。”
郡尉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拍掌大笑道: “妙啊,就喜欢看狗咬狗!”
郡尉感觉心情舒畅,就连李天规给他倒的茶都喝出酒的味道来。 “畅快啊!自从高将军回安城后,高家就越发狗仗人势! 有什么了不起的,再闹腾,以后高将军都不回来了,看他们怎么蹦跶!”
郡尉擦了擦嘴角茶水,狠狠道。 安城一些正直的官员对高家的观感很是奇特。 比如他们崇拜高巨木,但鄙夷高永金所带领的高家。 觉得高家,无非就是靠着高巨木的赫赫战功才发迹的。 前些年高家还知道收敛,使得人们没那么反感。 近些年来,高家越发猖獗,不少人连带着对高巨木都不待见了。 像郡尉这样从军伍出身的官员,对高巨木十分崇敬,但也会想着他别再帮衬高家,免得误了声名。 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希望高巨木别再回来。 李天规不是安城的人,不了解郡尉的心思,也不愿意去了解。 他只是在想着孙家的加入,会给安城如今的局势带来怎样的变化。 郡尉看李天规沉思,便收起看热闹的嘴脸,问道:“那好心人说了什么,为什么孙家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跟高家做对?”
孙高两家向来不对付,这是安城人都知道的。 但一般而言,两家的斗争不会这么难看。 最起码不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刚刚他太过兴奋,一下子忘记这点。 李天规摇头道:“我也不知,看热闹就是。”
但实际他早已想到原因。 “只怕是孙二莫名其妙死了,被人报给孙家了吧。 只是此事除了苏升、高巨木,还能有谁?难道是那个黑衣人?还是那个鬼脸男子?”
李天规在心里暗自思索道。 他停顿一会儿,跟旁边的郡尉说道:“你得叫巡防营备好,免得打得太过火,你这个郡尉可有得烦。”
郡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翘起二郎腿来。 “我不管,他们打死都不关我事。”
但话刚说完,他又灰溜溜地站了起来。 “还是得去看着,别真闹大了。”
与此同时,高永金已经来到了东临街。 东临街上的铁匠铺早已收到风声,将自家店门关上,不再如往常一样热火朝天。 高永金面无表情从街上走着,到中间的十字交叉路口时,一位穿着朴素衣衫,头带冠帽的男子迅速走过。 高家府兵意不在闹事,故没有拦着他。 只是高永金看着那个男子,越看越觉得奇怪,他好像是个和尚。 高永金刚想叫他停住,耳边就听得怒喊声。 “高家老儿!还我家二郎命来!”
只见孙家的家主,正坐在马车上举着长刀,大声呵斥。 高永金面色猛变,自己的府卫已与孙家府卫打成一团。 …… 金光寺内,经声呢喃,木鱼清响,正中央一座大雄宝殿,头顶肉髻、跏趺而坐的佛祖坐落中央。 一副正派森严模样。 只是今日不见香客,待苏升等人前来时,只有方丈跪坐在佛祖面前。 方丈头未回,耳先动。 “施主又来了?”
方丈缓缓站起,转身面对苏升等人。 他双手合十,低头问道:“不知施主此次前来,又求何缘法?”
苏升笑道:“不向我佛求缘,只想问方丈一句。”
方丈面色不变,问道:“施主欲问何事?”
苏升俯视大殿的佛祖金身,又看向方丈,问道: “敢问方丈,修佛者,吃得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