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李天规站在原地,眼眸向着四周扫视。 越是这个时候,才越要冷静下来。 不然只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那些烟火都是府衙特制,与别家所用有明显不同。 现在情势不明,有可能是敌人故意派人出来假冒大人,引起兄弟们放信号。 但最可能的一点,那就是敌人弄到了他们的烟火,开始在不同地方点燃。 他们一见到李天规放烟火叫人,马上就在各处放起了府衙烟火,用来扰乱视听。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难抓了。 今天是除夕,满大街都是放烟花的,根本找不到是谁放的。 李天规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想着大人最有可能会往哪里去? 看信件,是那人激大人出来相见。 甘城旧事,难道真如苏升那次与大人谈话是说的那样,敌人是甘城追过来的阴影。 即如此,信上又没写明地点,大人该往哪里去与那人相见? 廿八日时,大人曾有一次独自行走,难道会在哪里? 可是自己那次并没有找到大人,是大人自己走出来的,他并不知道大人当时到底去了哪里? 现今又是天黑之际,想要找到那里更是难上加难。 贸然跑过去,只怕会耽误时间。 又或者不在那里,那里也只是敌人的障眼法。 李天规踌躇不前,天上烟火绽放不断,五彩光芒轮番照耀他的脸上。 他突然回头望去,那个地方正是余庆赌坊的位置。 如果余庆赌坊上面的人参与了谋害大人一事,那他们会不会选择在自家地盘动手。 那里刚好可以提前设置陷阱,更可以在事后抹除痕迹。 是了,应该会在那里。 李天规踏前一步,又停了下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会在那里。 可一个是明确的地点,一个是根本不知何处的地方。 现在手下人都被派出去了,用作信号的烟火在天上四处乱飞,现在他根本叫不到人来往其中一处走。 这恐怕也是敌人早就设想好的,所以才会在他放了烟火叫人后好一阵才开始放。 目的就是让他孤立无援。 现在的他们,就跟被黑夜大海冲散一样,指路明灯在胡乱闪烁,让他们不知所措。 李天规心中一狠,竟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朝着与余庆赌坊相反的地方奔去。 街道上人山人海,各处都有傩礼举行,其中以白马寺那边最为热闹,街上根本走不得人。 李天规沿着屋顶狂奔,冲破满天光芒,逆着人群而去。 与此同时,在街道的另一边,一位戴着猴脸面具的男子也在逆行而去。 他正是突然离开素灵的苏升。 在街道上他与素灵观赏傩礼时,突然看到了一抹倩影。 他本能就冲了出去,可那倩影好似也察觉到她,又消失在人群中。 天上缓缓落下雪花,却吹不散这满城的光芒与喧哗。 苏升一边在屋顶上奔跑,一边用手接住一片雪花。 雪花六瓣,一地之内各不相同,更遑论与登龙山相比。 雪花亦如此,旧人是否如故? “真的是你吗?”
苏升将手握紧,再次加快了速度。 他的眼睛向着旁边一瞥,看见街道对面,李天规在前面狂奔。 他跑得要更快一些,但是两人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只是李天规却不知道真正的目的地在哪,只是朝着大概的方向奔去。 苏升沉默着在屋顶上飞奔,没有开口叫他。 李天规的直觉向来敏锐,想来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加上半个月前在天青馆捉到的那个凶手,苏升猜测李天规应该怀疑到玉龙宗头上。 如果真是玉龙宗残留的门人动手,那他们肯定会布下门内阵法,用来拖延时间。 这样一来,又反倒给了李天规找到李方止的助力。 依着苏升对这位老朋友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也就是说,在怀疑威胁府尹大人的可能是玉龙宗门人后,他肯定就会着重调查了解玉龙宗。 一般而言,门派功法轻易是不外传的,朝廷也会给些许薄面。 但很不巧,玉龙宗当年就是被大晋朝廷灭的,能搜集到的功法都收入大晋武藏去了。 江城府尹身份足够重,李天规足可以调出关于玉龙宗的功法来仔细观摩。 李天规冒着风雪前行,神情冷淡如冰。。 “只要你们动用阵法,那我便能察觉出异常!”
李天规在赌,赌那些余孽会按照他的想象来行事。 假若没由赌对,那李方止的性命堪忧。 他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一家屋顶上,双目锋利如隼。 前方一条偏僻小巷处,有风雪弥漫,几乎遮了整条街道,可在此之外,一切如常,只有薄雪堆积。 李天规嘴角扬起,笑容不带半点感情。 “果真如此,今夜下雪,你们肯定会动用玉龙山阵法的。”
玉龙宗的山门在甘城登龙山,那地界常年积雪不化,地上都是坚冰。 正因此,玉龙山会设置的阵法,大多与风雪有关。 李天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小巷边界。 前方风雪浓厚,看不清三尺距离。 此阵名为风雪万壑,为玉龙宗的护教阵法之一。 阵法中,放有玄铁石用以激荡真气,联合漫天风雪,使人眼眯。 听闻当年的玉龙宗的整座山头常年有风雪包围不散,行人进去容易出来难,若是无人带路,只怕会困死在那里。 当地人现在都还流传着玉龙宗风雪满山的传说,说那是天神的领地,不可亵渎。 “天神的领地吗?我倒是要看看其中威力。”
李天规一脚踏进,再不回头。 随后苏升赶至,也认出此地阵法。 “真没想到还能在此地见到你。”
苏升看着小巷中的风雪万壑阵,颇为感概。 当年诸般因缘下,他对此阵十分熟悉,刚想一步踏入,突然又收了回来。 他盯着前方看了好久,风雪浓的跟幕布一样,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苏升的眼睛忽地一亮,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啊。”
他再不犹豫,一脚踏进,只是所去方向,竟与李天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