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序列的御法者把守着暗影界通道的内部出口,第一序列的御法者把守着暗影界通道的外部出口——通过事后的分析,拉克丝已经确认了黑色玫瑰对于暗影界有着某种图谋,这种情况下,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加强戒备了。 毕竟哪怕是经过了空间压缩,暗影界也是一个符文之地的影子世界,是一个完整的次位面,现在的拉克丝和福斯拜罗,还没有能力控制整个暗影界。 而正是因为第七序列的御法者,凯尔和莫甘娜几乎再次确认了“这里有恶魔信徒”的判断,也更加认定了那些堆肥点是某种邪恶的仪式。 如果不是恶魔的信徒,哪里能随随便便聚集起这么多个强势的负能量法师? 瞧瞧他们的属性吧,不加掩饰的暗影、诅咒、虚弱…… 哪个看起来像是好人? 不过,经过了亚托克斯多轮次吊打之后,飞翼姐妹现在已经稳重了很多。 在发现了第七序列之后,她们并未直接高呼一声“那个邪恶值得一战”便冲上去,而是难得地仔细观察起了这个暗影界出口的状态。 然后,她们果然发现,这些人的确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亲眼见过了一场邪恶仪式(其实新一波堆肥)后,凯尔和莫甘娜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组织的严密性。 原因也很简单,护送着堆肥小组进来的第一序列御法者,以及堆肥小组成员的身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负能量! 想想看吧,如果这不是一个严密的、有精确目标的组织,他们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进行这么专业的伪装? 让那些看起来不像是好人的家伙留在暗影界内,让那些可以蒙骗别人的家伙活动在现界,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悄然地隐没在暗影界和现界之间,没人知道这个邪恶组织的存在!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凯尔差点当场拔剑冲出去,好在莫甘娜死死地拉住了她。 “暗影界不是我们擅长的战斗场地!”
莫甘娜仗着自己在这里状态比凯尔更好一些,将她迅速拽走到了一边,“如果在这里惊动了他们,我们就要陷入于暗影界之中的孤军奋战了!”
“那也不能坐视不管!”
凯尔语气坚决,“如此邪恶,我们必须重拳出击!”
“在那之前,我们要先摸清楚他们的老巢在哪!”
莫甘娜无奈地摇了摇头,换了个说法,“至少我们需要找人配合、以免这个组织的外围成员四散潜逃——如果他们听到了风声溜走,那我们就很难将他们清缴干净了!”
凯尔还是有些着急。 “想想之前的恶魔乐园。”
莫甘娜继续道,“说不定就和这些人有关系,我们总不能让他们逃跑之后再投奔诺克萨斯人吧?”
最终,莫甘娜好说歹说,勉强劝服了差点凯尔,避免了她当场动手。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
凯尔按捺下心下的怒火,“只能在这里干等着么?”
“当然不是。”
莫甘娜摇了摇头,“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他们的仪式,虽然不知道仪式的目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仪式的废料他们是要运出暗影界的。”
“好像是这样的。”
听莫甘娜这么说吗,凯尔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所以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或许,我可以在他们仪式的废料上留下一个标记。”
莫甘娜微微一笑,“然后寻找距离这里最近的、没有人把手的暗影界出口或者裂隙,离开暗影界——然后,只要找到了标记的所在之处,就是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凯尔眨了眨眼睛,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莫甘娜的办法没有任何问题,在她们都不能随意在两界穿梭的情况下,这应该是顺藤摸瓜、找到这些邪恶信徒最好的办法。 不过,在那之前,她们恐怕还需要花一段时间,弄清楚这种仪式的持续时间,以便弄清楚什么时候去留下莫甘娜的标记。 就这样,飞翼姐妹小心地隐藏着身形,在暗影界里潜伏了很久,直至确定了堆肥小组的堆肥规律,在堆肥的成品上留下了属于莫甘娜的专属印记。 就这样,在非常顺利地留下了专属的印记之后,莫甘娜和凯尔找到了最近的暗影裂隙,离开了暗影界。 这是一片……荒山野岭。 她们非常有耐心地等待了三天,随后莫甘娜感知到了自己印记的存在,带着凯尔开始向西而行。 “这里是哪?”
观察着周围渐渐浓密的松树,凯尔有些疑惑,“我不记得德玛西亚还有这种地区。”
“这里是北境。”
莫甘娜倒是从气候和光照等方面给出了一个不算确切的答复,“具体的话……也许是密银城,或者厄文戴尔附近?”
“你来过这里?”
“没有,但德玛西亚北境只有三座大型的要塞城市。”
“可是密银城和厄文戴尔只是其中的两个。”
凯尔难得有些好奇,“难道第三个城市已经被毁掉了?”
“福斯拜罗没有被毁掉,但那里可没有这么繁盛的树木——等等,前面有一座很大的湖泊!”
莫甘娜似乎完全弄清楚了自己的位置,“看来这里应该是密银城了,我记得密银城的外围有很多水利设施,德玛西亚人将他们保养得很好……” 走出了森林,凯尔和莫甘娜来到了湖边。 虽然时间才刚刚是初冬,但这座湖泊已经差不多完全进入了枯水期,而且湖面上还结了一层不算薄的冰。 凯尔和莫甘娜将羽翼收敛进了自己背后的斗篷之中,仔细打量着这座湖泊的周围,寻找着人类活动的踪迹。 然后,环顾湖岸,她们很快看见了愤怒的成年人,正抡着一根鱼竿,狠狠地抽着几个孩子的掌心。 “你们怎么敢的?!”
哪怕是在北境初冬呼啸的寒风之中,他的咆哮依旧清晰可见,“这才刚刚十二月!湖上才刚刚结冰,这时候就来冰上玩,你们这群臭小子不要命了?!”
…………………… 莫里已经快要气疯了——不含任何夸张的那种。 或者说,任何一个准备有责任心的老师,在钓鱼的时候看见一群自己班级的小崽子推着一架纯手工打造的冰车,冲上了刚刚结冰没多久的冰面上之时,都会差点气疯。 今年夏天的时候,就有学生自恃水性好,跑到了人工湖来游泳。 当时如果不是正赶上御法者和新港人合作、在人工湖试着放养鱼苗的时候发现了那个臭小子,他恐怕就淹死在深不可及的湖水里了! 在那之后,学校开展了高强度的安全意识学习,为的就是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人工湖又大又深,而且为了迎接冰川的撞击湖岸甚至是负角度的,在其中游泳只要溺水就极难抢救。 结果现在呢? 这才刚刚入冬,湖面上才刚刚结冰没有多久,自己这么热爱钓鱼的人都只能在岸边打窝、压根都不想冰钓的事情,但这些臭小子却大大咧咧地就上了冰面! “谁领头的,给我站出来!”
莫里先是在每个人的掌心来了十下,几乎将这些孩子的手掌打得肿了起来,然后才气喘吁吁地顿了顿,“给我站出来,马上!”
以莫里对这些孩子的了解,这里面绝对有个领头的! 孩子们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没有人领头,那就是每个人都是领头的!”
眼见着这些小混蛋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咬紧了牙关,“很好,接下来我会挨个拜访你们的家长,在这个漫长的寒假,我相信他们会乐意自己的孩子多一项处理榛茸的社会实践!”
听到这,偷偷溜出来滑冰的混小子们终于慌了。 榛茸好吃,但榛茸处理这种事情,正常人就没有愿意做的! 福斯拜罗人都知道,虽然榛茸鲜美,但榛茸生长的环境只能用一言难尽形容,暗影腐蚀出来的腐殖土湿漉漉、黏糊糊的,带有强烈的发酵气味,处理榛茸就是“比较干净的掏大粪”,正常的人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不少学生都动摇了。 但处于青春期的义字当头,虽然掌心通红、心下叫苦,但他们顶多低下了头,沉默以对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眼见着学生们还是一点不懂事,莫里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你们就没想过,冰面一旦破裂,你们掉进去要怎么办?你们出了事,你们的家里要怎么办?你们,你们——” “别生气,老师。”
眼见着莫里几乎要上不来气了,终于有学生低声开口道,“我们不会出事的……” “不会出事?”
听见如此狡辩,莫里更气了,“你们凭什么认为不会出事?”
说着,他环顾四周,找来了一块人脑袋大小的石头,双手用力,将其狠狠地将其丢向了湖面。 随着“咚”的一声,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说啊!”
莫里喘着粗气,“你们凭什么会认为自己不会出事?”
学生们噤若寒蝉,几个人欲言又止。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小姑娘,最终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因为这个。”
说着,她来到了湖岸的边缘,双手伸到了冰面上。 以她的双手为中心,冰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加厚了一层——她觉醒了自己的天赋。 “诺尔丝娜,我以为你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莫里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肿胀的太阳穴,说话的语气勉强平缓了些,但脸色依旧低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几天。”
诺尔丝娜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已经和御法者那边说了,从明年开始,我就要离开班级,去御法者那边学习了,所以我就想要趁着这个冬天和大家多待在一起……” “这算是什么?”
莫里再次摸向了自己的鱼竿,半天才有些无奈地呻吟了一声,“在福斯拜罗,魔法虽然不是禁忌,但这并不是你用它来玩闹的理由——而且,你还没有经受过专门的训练!”
“可是我真的很有把握。”
小姑娘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劝说老师不要那么生气,“我已经问过了御法者,他们说我应该有不错的天赋,头发颜色淡的人天生能控制冰霜……” “所以,你的意思是,御法者那边有人推荐你带着你这些不会魔法的同学,在这个十二月初的时候,来到冰面还不结实的人工湖,进行一场告别派对?”
莫里的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但当他的话落在了这些学生们的耳朵里时,之前还有些不服的学生们却终于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没人敢开口,诺尔丝娜更是几乎变成了一直鹌鹑。 “魔法不是玩具!”
沉默了片刻、仿佛蓄力完成的莫里终于再次愤怒地咆哮了起来,“之前你们学的都忘了么?随心所欲地故意使用魔法,只能带来无尽的灾厄!”
“那些御法者,他们从来都将魔法视为谨慎的力量,要谨慎地对待,这些都是通识课上反复强调过的事情!”
“反复强调的目的不仅是让你们在卷面上多拿几分,更是为了把它印在你们的脑子里,脑子里!”
“你能加固冰层,那你能在一瞬间加固一大片湖面么?如果同时有多处冰面开裂,你能完美控制、救下所有人么?”
“肆无忌惮的使用魔法,这是成为御法者的大忌!”
“领主阁下允许在福斯拜罗利用魔法,目的从来都不是让你们用它玩闹,用它嬉戏!”
“你们这些小混蛋……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都跟我一起去御法者那边!”
“……” “……” 呼啸的寒风之中,莫里给这些胆大包天的小混蛋进行了长达一刻钟的思想教育。 终于再也说不动之后,这位身心俱疲的老师深深地吸了口气,俯下身去匆匆将自己的渔具塞进了空空的水桶之中。 “走吧,都过来。”
莫里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我们去御法者那边,有些事情恐怕我要和他们谈谈。”
就这样,莫里拎着水桶,仿佛是一只愤怒的公鸡,径直坐上了去往福斯拜罗城方向的公共大车。 而在他的后面,学生们也沉默地进入了大车之中。 在他们的后面,两个年轻的女士也坐上了大车。 一刻钟之后,车夫关上了车门,甩动了鞭子——在一声沉闷的、如汽笛一般的低吟之后,厄纽克迈动了蹄子,拖着巨大的车厢一路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