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出有任何情绪所在。可偏偏是这样毫无情绪的声音，入耳来，往往如霜般刺骨的……方寸还是没明白言外之意，慷慨陈词为自己辩解道：“宋总交代的事情，我问心无愧，向来都是按照要求，尽心尽力去完成的！”
“好一个问心无愧！”
宋修衍发出一声冷笑，眼底有火在烧，接着又是一句质问，道：“好啊，既然你敢这么说，那我现在问你，叶妤！叶妤现在在哪里？我之前说过，让你盯着她的，还记得吧？现在，我问你，人呢！”
牙齿，被宋修衍咬得“咯咯”作响，他的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一个情绪隐藏的很好的人，被激怒以后，爆发不过也是弹指一挥间的的事情。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像天边的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逼人的目光，落在方寸的身上。叶妤，叶大小姐……对面，听到这个名字的方寸，脸色发生骤变，变得如纸一般白，眼神也止不住地不敢直视宋修衍，哪里还有刚才理直气壮的样子……“宋总，我……”方寸咽了口水，喉结滚动，试图想要解释什么：“我以为……”可是，给他时间“我以为……”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火烧火燎，宋修衍可没耐心继续等，也没有在这里听人狡辩的爱好，盯着方寸，又一次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以为什么？”
方寸把脸低得更深。好吧……当初，宋总让自己找人盯梢叶妤，他以为就是一句随口的话，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叶大小姐，不……准确来说，叶妤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现在的叶小姐，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既然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人，如果还要花费人手去盯梢，不觉得是很浪费时间吗？方寸不理解，也觉得不值得。在宋修衍吩咐下来以后，他抛在了脑后，没有派人这么做。而且，宋总后来也不是没有再提起这回事吗？看起来，也没有意思让人盯梢叶小姐，无非就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给他的感觉，也是也没有放上心上的样子……现如今，宋总突然来找自己兴师问罪，定然是记起来了……方寸一下子就能够猜到，今晚紧急的事情，一定和那个叶小姐有关了。叶妤的悲惨境况，方寸眼见过不少……这个女人，确实是命运多牟，可是，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呢。方寸平时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派沉稳，这一次，要么一言不发，要么一开口就是语无伦次，断断续续。难不成真的是做贼心虚？林沁和陈卓各站一端，双手都无处安放，并不自然，紧张地贴在裤边，巧的是，都保持着安静，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上，于是面面相觑，惊讶无比，几乎是在用眼神无声地问：这是发生了什么？由于自知没有道理，方寸再也没有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可以说，不敢抬起脸，更加不敢看宋修衍，只有垂在一侧的双手微微颤动。解释的话，是一句也想不出来……此刻，只能用一些动作来掩饰来自己的局促。“你没有很好地执行我的命令，你没有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把叶妤不当一回事，你之前一直没有派手下人看住她，关于她的去向，你一概不知，阳奉阴违，是，还是不是？”
“宋总，我错了，你当时轻飘飘地说，我以为你让我看着叶小姐的事情，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所以……”宋修衍见方寸支支吾吾半天，干脆打断他，替他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所以，你就阳奉阴违！”
方寸立即噤了声，感到背后一凉，无比清楚这突然降临的寒意，并不是因为天气原因。而是因为对面人……散发的气势。他，确实没把叶妤当回事……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如实回答，不知是否能够消散一下宋总的怒火。听到这样的答复，宋修衍闭上了染了失望之色的眼，又倏然睁开，恢复一片清明。方寸说的，似乎对错参半。因为祁郢昀的话，他也觉得自己对叶妤的态度太过于在意了，深受叶妤一举一动的影响，所以，刻意不去直面。他的刻意，落在别人的眼中，就那么的没上心？所以，手下人都因为他的不在意，当他的话如云烟，也没放在心上。是，他后来的确是没有了继续盯梢叶妤的心思，因为在那时，他已经料定了叶妤在这边有所牵制，不用再担心她还会想方设法地偷偷溜走。在没有派人盯梢这事上，方寸犯的错，其实说不上罪大恶极。但令宋修衍愤怒的是，如果不是今天发生这件事，他竟然还被蒙在鼓里，才知道方寸对待叶妤的态度，会是轻视的——只从处理叶妤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方寸从来就没有按他的要求，执行任务！宋修衍怒火中烧的同时，还是失望的，他是多么信任，才让方寸做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他俊美的容颜上，连冷笑的表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顾及这么多年的情分，本要指着方寸脸的手，转而指进了茫茫黑夜当中。“今晚，你走运，因为我现在没时间分心处置你。此刻，我明确地现在告诉你一个要求，你记清楚了。以后，任何一件有关于叶妤的事情，凡是我交代下去的，无论大小，你要想继续在手底下做事，你就给我去做，给我做好。就算是芝麻大点儿的事，我都要见到结果。看我的态度决定办事效率，这个理由，今天你用过了，下次就别用了。有关叶妤的事情，你就像对待公事一样，绝对不准有所纰漏还有疏忽，更不得敷衍！听见了吗？”
说话间，宋修衍眸光流转，看向了一旁的静默的陈卓，叮嘱道：“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