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旺等部将站在丁承帐营前寸步不移,今日战场失利,损失的可都是他们的兵,本可一举拿下这个部落,却因一支衣着虎纹的骑兵突然介入打破局面。众人这一站便是到了戌时,丁承终于肯走出帐营来。“将军,您没事吧?那支骑兵是呼延部落的援军吗?”
许旺也问出了大家所想。略显疲倦的丁承让众部将进帐营再解释给他们听,今日所发生的来龙去脉。“首先,我猜测这并不是从呼延部落来的援军。”
“这是为何?”
丁承平铺北荒地图,手指从呼延部落驻地一直引到李氏驻营所在,路径应是自北向南而来,穿过今日攻打的部落,我们应是正面迎敌,可今日援军偏偏是从侧翼,也就是东边前插至战场,反而更像是一支从中原长途跋涉赶来救援的军队。刘毅沉思过后说道 :“可是那根白色箭羽假不了,那是呼延部落的象征。”
“我没说援军不是呼延部落的军队,根据我的分析,得出两则消息,其一,这支队伍应是临时起意前来救援,所带兵力不足,像今日敌军骑兵突袭,仅在千数上下,我们还是有兵力上的优势。至于其二…”丁承说至此停顿了,皱起了眉头思索着。刘毅缓缓说道 :“其二是敌军将领并非一般人。”
“此话怎讲?”
“当时敌军骑兵突袭有两个选择,一是冲进我们骑兵营中救援部落,二是冲散步兵营,功其所必救,敌军做决策的将领知晓我们的骑兵必会回来助阵步兵,而在我们回来之前,却率军全体撤退了。极佳的大局意识观,且有胆识有魄力,恐怕是个难缠的对手。”
在帐营外刘毅亦没闲着,对失利战场不断反省推演得出了结论。“呼延部落何时有这样的人物?”
部将们望向将军丁承,丁承脸上布满了严肃,显然情形不容乐观 :“我始终想不通这等将领为何会屈身在这支千人骑兵。”
黄柒大人走得这么急,难道其中还有隐情?许旺和王文峰是同一期新兵营升上来的部将,并未面露恐色,许旺带头说道 :“将军!我军人数既然占据绝对优势,何怕!我李氏铁骑,向来以骁勇著称,何惧!”
刘毅斜嘴一笑,阴嗖嗖地说道 :“将军,不管对方是何人,只管将其拿下,属下倒是认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丁承做着深呼吸调整自我,正如许旺所说我军所率军队各方面都有着绝对优势,建功立业撤离边疆回殿禁卫军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想得到的吗?此时机会就摆在了眼前,丁承目视前方,心中已有答案。东方泛起鱼肚白,丁承一行人神采奕奕,自信满满,相信是做足了准备将于今日攻下敌军。“击鼓!”
丁承一声令下,众持鼓锤者赋有节奏地开始敲击鼓面,第一声鼓响是进攻的命令,依旧是分别由许旺和王文峰各率一千骑兵两翼夹击,主阵丁承率二千步兵,加快步伐形成了包夹之势。许旺、王文峰的骑兵呼啸之间,已将部落团团围住,但奇怪的是,整个部落瞧不见一个人的身影,难道未战先逃了?放弃了抵抗?等等思绪涌入许旺脑海里,急于建功立业的他兴奋地指挥着旗下骑兵坦然进入搜查,敌军已散,若有漏网之鱼,格杀勿论。待许旺所率一千骑兵全员进入部落驻地,准备挨个帐营翻查之际,一束刚劲有力的白羽箭突地射出,随之便是上千束箭似是凭空出现在空中,齐齐落下,突然之间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打的许旺一个措手不及,许旺当知中计了,向后吼道 :“撤!撤出去!”
在这狭小的空间,骑兵本就不占优,再遭突袭,一时之间竟有些溃不成军,有受到惊吓的马前脚高抬嘶吼着,有被堵的无路可走的马四处乱撞,年轻的许旺终究还是掉入了陷阱,无法自拔。另外一半王文峰作出了相同的举动,只不过他们这一侧的帐营中是当真空无一人,听到许旺那一侧传来打斗声,敌军必定是集中兵力功其一处了,但在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王文峰指挥着骑兵赶去支援。“慢!”
王文峰右手持缰,左手快速高举过头握拳,其后旗手摇晃停下命令,眼尖的王文峰见到前方帐营之间皆用绳子相连,这是绊马脚!若是没有发现前方如此之多绊马脚,相信对王文峰所率一千骑兵亦有一定的损伤。唯有缓慢通行,可这样又落入敌军的算计当中,无法短时间内给予许旺一侧支援,现在只能祈盼许旺能多坚持一会。坐镇主阵的丁承统筹整局看得最为清晰,现下状况任何一侧都不能退,一旦有一侧撤退会令另一侧陷入困境,丁承连忙敲响第二声鼓响,意为追击。同时脚下步伐加快,只要二千步兵加入战局,将毫无悬念地完成此役。“警戒空中!”
众人抬头,第一时间被不明什么东西刺痛了双眼,大脑一顿空白,宛如瞎了一般,强忍着疼痛隐约能见到是白羽箭袭击,步兵举盾挡击,缓慢前行,白羽箭不停歇地射出,但又因为空中一直有不明东西晃着眼睛,根本无法判断白羽箭的落点。迫于持续的射箭压力,前冲的二千步兵又被缓下阵来了。孤立无援的许旺与其所率一千骑兵必须想办法坚持住,许旺高举手中长柄弯刀,怒喊道 :“弟兄们,跟着我冲锋杀阵,不管前路为何,一应破之!”
临危之际用一番慷慨激昂的豪言调动士气,李氏一千骑兵重整旗鼓,何为骑兵,当之无畏者,他们正如李氏一杆长枪,冒着折去的风险也要攻破敌军的盾牌,刺破敌军的心脏!“杀敌者!杀一赏百!”
颁布悬赏,激发战士们最后的血性,再一次提高这支千人骑兵的士气,士气滔天。许旺作为这支骑兵营主帅首当其冲,马上英姿,长柄弯刀挥洒自如,血迹溅到脸上,平添几分血性!届时,除了弓箭手,昨日的那一支虎纹骑兵从前方呼啸而至,虎纹衣是呼延的象征,呼延骑兵的出现,许旺心知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了。“敌将这是算计我会因冒进掉入陷阱,早早设下埋伏请君入瓮,想来文峰那边肯定也遇到了麻烦,只能靠自己了!”
“但我许旺也并非凡夫俗子!想杀我,你们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血光映到许旺脸上,好一个忠肝义胆之人,可惜无论对错,各为其主不同便注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结局。许旺翻身弃马,头上盔帽不慎脱落,披散着的头发随风肆意挥舞,双手紧握长柄,手起刀落,纵使北荒人身强力壮,也抵不过被这一刀撕裂,杀红了眼,不断重复着挥动长柄弯刀,一批接着一批的敌军倒下,长柄的优势尽显,各方位都能杀敌,一众敌军围着他竟都不敢动手。“让道!”
喝声刚落,许旺见敌军齐齐散开让出了一条道。呼啸而来的正是三箭连珠,是小霄出手了。许旺在慌乱中只堪堪斩落两支箭,最后一支箭实实穿透了他腹部,许旺此刻宛如一只野兽,对天长啸,将箭支直接抽离体外,一股腥红涩感涌上口腔,一口闷血喷洒在弯刀上,他似乎是个无痛感的野兽,高举长柄弯刀向小霄跑去。小霄沉着冷静,从箭筒内一支一支箭射出干扰,偶有擦伤,倒没有再大面积的命中了。弯刀自上而下已经到了眼前,小霄以弓格挡,他用的大角弓是由特殊材质打造而成,一时间许旺的猛击被格挡开来。长柄武器的弊端便是动作太过缓慢,小霄动作敏捷,跳起在空中左脚借许旺胸口踏腾空中,抽出两支箭,两箭齐发,这般距离许旺已经避无可避,两支箭贯穿了许旺胸口,再无生机。许旺失去支撑,跪倒在小霄面前,手中心爱的兵器长柄弯刀也握不住了,跌落地上,双眼空洞而无神,许旺,卒。小霄看着许旺尸体,叹了口气后,抽出腿间砍刀,手起刀落将其项上人头与身体分离,抛至空中,大角弓拉满月,将弓箭伴随着许旺的人头射向空中,大声喊道 :“你们的主帅已亡,一应骑兵弃械投降不杀!”
李氏一千骑兵随着许旺的战亡兵败如山倒,投降的投降,战死的战死,这次侧翼包围没有等来援军,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