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烟含笑拱手,“多谢三当家。”
说罢一挥手,车队便朝着前方出发了。张老三目送柳姝走远,哭丧着脸为自己错付的爱意惋惜。“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好歹给三爷留个念想啊!”
他高声追问了一句。柳姝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紧紧攥着缰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他叫柳姝,三爷,等我们回来再来看你!”
奎木狼咧着嘴扬声回了一句。车里的辛念烟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她捧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奎宿,今晚来我房里。”
柳姝冷声开口,面无表情扫了奎木狼一眼。奎木狼连连摆手,“别,我可没这爱好。”
“阁内不能内斗,但可以切磋,晚上咱俩过过招。”
柳姝按捺下怒意,解释了一句。但他并不是说给奎木狼听的,而是车里的辛念烟。说完他扭头就看向车里。“商队行驶也不能懈怠练功,还望主子成全。”
辛念烟大手一挥,“可以,别打得太狠。”
“属下遵命。”
柳姝冷冷一勾唇。奎木狼:“……”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就不该嘴贱。柳宿是东方七宿之首,身手跟他就不在一个档次,他这不是纯挨揍吗!“主子,救救我!”
奎木狼哀嚎一声。辛念烟在车里端茶抿了一口,悠悠低叹,“你自求多福吧。”
日头西斜,一队人马好歹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卞城。……比起辛念烟在卞城轻松写意的旅途,宣沙城的秦晗就要难受多了。宣沙城。南玄军帐。整片大营士气低落,将士们都窝在自己的营帐里,无事不得外出。隔离区里更是病恹恹躺倒一片,几个军医鼻子上勒着过滤布,从重病大营这头走到那头,给病倒的将士们布药。空旷的主将大营里,秦晗眉头深锁,翻看着统计上来的新感染人数,抬手揉了揉眉心。“王爷,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不过三个月,我南玄百万雄狮就要覆灭于此。”
丘玄机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京里的救援一时半会只怕到不了,要不您先带兵撤出去,这病重的十万大军,交给末将……。”
秦晗摆了摆手,“此事不要再提,本王断然不可能丢下你们独自逃生。”
他抬眼看了丘玄机一眼,“丘将军倒是提醒了我。”
“如今这个情况,仅仅隔离已经不安全了,是需要分割保存军力。”
丘玄机点了点头,“王爷说得有理,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的,带兵退出宣沙城。”
秦晗直起身形,摊开一张布卷,着墨落笔。“我的意思是,你带兵后撤,我来守住这十万将士。”
丘玄机一愣,,眉头紧皱。“王爷不可,您身份尊贵,怎么能置身于如此险境,还是末将……”“这是军令。”
秦晗抬眼瞥他,手上的一纸军令已经写完,抬手盖了帅印。“神威将军听令!”
丘玄机只得单膝跪地,听候差遣。“本帅命你带八十万大军,分割粮草,后撤退至千林关,派人迎接朝廷派出的御医,将他们平安送达宣沙城。”
丘玄机面露难色,抬头看向沉着脸的秦晗,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道军令。“末将领命!”
秦晗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现在就去传令。”
多耽误一刻,便有多感染一个将士的风险。丘玄机接令退了下去,秦晗这才坐回了主座上,撑手扶额。要将北域的人打回去并不难,他才来了三个月,就已经打得对方节节败退了。原本想着,早些找回太子,还能回去跟烟烟过个年。奈何天不遂人愿,爆发了如此严重的疫病,短时间内只怕都回不去了。他体质特殊,可谓是百毒不侵,病症难近,所以才让丘玄机带人退出宣沙城,自己守着这十万人。最主要的,还是这病重的将士里,有烟烟的亲人。福至心灵般的,秦晗想到一个人。他坐正身躯,展开了一卷新的布卷,抬手起笔,打算修书一封。笔尖顿了半天,晕开一滴墨在布卷上,却没有落下一个字。好半晌,才叹息一声,写下一个危字,留下了宣沙城的地址。他起身走到营帐外,外头风沙漫天,呼啸声不绝于耳。“参见王爷!”
外头守卫的将士朝他行了个礼。秦晗点了点头,逆着风沙走到一处峭壁之上,抬手吹了绵长的一个口哨。天空传来一阵清越的鹰啼,一只翼展将近三米的白隼自空中盘旋而下,落在了秦晗抬起的手臂上。其喙如勾,肉眼可见的锋锐,歪着头发出一阵鸣啼声。秦晗摸了摸白隼的脑袋,将刚才写的那封信装进了白隼脚腕上的信筒里。而后一抬手,那白隼拍着翅膀朝着天空飞去。如果有眼力好的,便能看出来,这白隼乃是暗夜阁专门饲养来传信的飞禽,暗夜阁各个落点都养了不少,训练有素,能跨越山海将信件送到任何地方,使命必达。*光阴如水,一转眼,前往边陲的行程已经过了大半。辛念烟他们距离宣沙城越来越近,已经只余下三日的路程了。为了方便赶路,辛念烟换了一身黑色的织金男装,即便一路风尘仆仆,也掩盖不住的俊朗明艳。时值傍晚,天阴欲雪,距离下一个落脚点却还有将近十里路。“主子,看天色,怕是有暴风雪,要不今晚在前面那个村庄落脚吧。”
奎木狼走到辛念烟的轿子边,低声询问。辛念烟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天色,的确如此。她目光转向前方带队的柳姝,见他正看着自己,便明白奎木狼是受他的意才来问的。“好。”
她点了点头。短短十里路,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耽搁不了什么。商榷下来,商队便一折方向,往前方的村落走去。还没到村里,寒风便呼啸着开始撕扯,天色暗下来,飞起鹅毛一般的大雪。商队一行人逆着风,艰难的进了村子。奎木狼敲响一家院子的门,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娘,盯着外头瞧了一眼,含笑将他们迎进了院子里。“各位爷是去平城做生意的吧?”
那大娘似乎是见惯了他们这样留宿的路人。“这附近的山路不好走,遇上天气差,还可能会被雪堵在山里挨冻,所以经常有商队来我们村里投宿。”
“几位爷今晚便安心住在老太婆这儿,等明儿天亮了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