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报官。”风卿婈忽然站起来。
“造谣者少人还行,若是人一多起来,那可就无从下手了,报官没什么用吧。”
风云瑶轻轻柔柔的嗓音传来,瞧她满脸焦急样,似乎真是个为姐姐焦急的样子。
“就是,你自己平时作风不好,现如今被人这样传谣,还不是拖累了我们一家!”
风元吉大着丧命,从外面走进来:“你们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有多不堪入耳!连着旁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他脸色很臭的看向风卿婈:“风卿婈,你就是我们一家的灾星!”
风卿婈嗓音冷淡:“这话你前几天怎么不说?”
风元吉一噎。
前几天正是风卿婈荣封郡主的好时候,那时候他可没少借风卿婈的光在外耀武扬威。
但这种打脸自己的话风元吉自然不会说出来。
“哼,不就是个郡主吗,有什么了不得的,看吧你得意的,如今贺宴空无一人,看你这么收场!”
风元吉冷哼一声,看着精心布置过的正堂说:“真是枉费了母亲一番苦心!”
只怕那些宾客盈门,才是枉费了风夫人一番“苦心”吧!
什么谣传从前不传,偏偏在今日,无非是看今日是她的贺宴,特意来搞破坏了。
若是此时是风卿婈在,只怕真的会不知所措。
但此刻是她站在这里,风夫人以为这样的雕虫小技会伤害得了她?
风卿婈扯唇一笑,招来明玉:“明玉,既然官府管不了,那么你就去把造谣的人揪出来扔到官府门前去!”
她眼光扫过风家众人,眼神凌厉:“不论何时,我风卿婈可绝不是脏水泼到我身上,忍气吞声的人!”
风家众人心脏微微一泄。
明玉领命而去,风老太斜眼看着风卿婈阴阳怪气:“都这会儿了,你倒是沉得住气。”
“来人,既然宾客们都不来了,把布置的这些东西扯了,免得丢人现眼!”
风老太指挥人把正堂里的桌椅都给扯掉,下人们连忙去抬桌椅,忽然外面有人高声喊:“太子殿下到!”
风家众人神情一凛。
接着,又有人喊——
“平阳长公主到!”
”麟王殿下到!”
“镇国公到!”
接连几声后,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鱼贯而入。
而那些之前在外面叫嚷着要回去的宾客们,一看这些人物都进门了,就觉得自己在返回去,并非好事,于是也跟着走了进来。
不过短短瞬间,方才清冷的尚书府就变得热闹起来。
风家几人想起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面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风东庭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招呼这些权贵,十分的受宠若惊。
这些人的到来让整个尚书府说是蓬荜生辉也不为过。
如今关于风卿婈的谣传四起,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来,就算是没有谣传,他也不敢想这些人都会来。
这场贺宴上的宾客上的人数达到了堪比宫宴的地步,风老太看着不停有人进门的人,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些人就全然不在乎风卿婈的恶名昭昭吗!
宾客满堂也是风卿婈没有想到的场景,她以为这个时候特意有人搞破坏,今日这贺宴必然办不下去,没想到……
她心中划过一抹暖流,抬起头来,北冥翊一席月牙白长衫,随着他的步伐,衣服下摆如同翻涌的浪花,优雅极了。
上午的明阳璀璨,渡在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令人乍然触及,呼吸不由为之一泄。
怎会有如此妖孽……
风卿婈暗暗赞叹,走上前去行了一礼。
北冥翊淡淡点头便往里走去,在外人看来,二人似乎不过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其次是平阳长公主,平阳长公主一席华服衬托得她雍容华贵,周身尽是天家的威严气韵,见到风卿婈,却露出满面儿笑容来。
不等风卿婈行礼,就伸手将她给牵了起来:“不必多礼。”
眸光划过风卿婈,满是欣赏,跟一旁的心腹嬷嬷说:“看吧,本宫准没看错人,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说着又拍了拍风卿婈的手:“若非你,一朝忠良就要蒙冤了。”
“臣女不敢居功。”
风卿婈微微一笑。
风夫人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来,邀请平阳长公主入席。
不远处,风云瑶看着平阳长公主,快将手里的手绢儿给撕碎了。
她可没忘记,北苑春日宴上,这一向温吞的平阳长公主是如何将矛头对准她作贱她的!
对她如此,对那个丑八怪却是青睐有加。
“那个丑八怪有什么好的。!仇恨与激动让风云瑶忘记了场合,恶狠狠地说出口,说出口之后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左右张望,见周遭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换上温柔纯真的笑容。
她的丫鬟看风云瑶的样子,说:“小姐也不必生气,玄王殿下可没来呢。”
风云瑶神情一振。
对啊!
北冥玄还没来。
传谣汹涌,北冥玄又是最重脸面的一个人,这会儿他定然还想要与风卿婈撇清关系。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落地,风云瑶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北冥玄一席黑衣出现在了门口。
他手里还拿着礼盒,那张冰封千年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怎……怎么可能!”风云瑶捏紧手绢,脸上幽怨的表情快要控制不住,这时一道身影挡到了她前面。
风夫人嘴角挂着笑,嗓音却是透着一股冷意:“现场这么多双眼睛,控制好你而表情,你想让别人以为,尚书府二小姐,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吗?”
“娘……”风云瑶咬唇:“我知道了。”
风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朝北冥玄走过去。
北冥玄与风夫人说了几句话,抬步往风卿婈走去。
少女站在海棠花旁,向上侧望,一席桃粉色的长裙衬托的她皮肤白皙,长发披肩,右脸轮廓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可是下一瞬,当她扭过头来,镶嵌在左脸上的狰狞斑痕便显露出来,打破了这幅绝美的花卷。
一种名为惋惜的情绪划过心头,北冥玄加快的步伐慢了下来,将手里亲手提着的礼盒交给一旁的小厮自己走过去。
风卿婈走过去,冲他扬起一个笑容。
那笑容格外的昳丽出尘,像是一抹清风涌如盛夏,轻易便将人心头的烦闷吹散。
北冥玄心情又好了起来,冲她走过去。
“玄王殿下。”
北冥玄点点头,又皱眉,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今日是怎么回事?”
“难道王爷以为,我真干了拿起子毁人清誉的事?”风卿婈扭头问,黑白分明的桃花眸里,满是认真与探究。
北冥玄抿了抿唇,道:“就算你没干那种事情,以后也得注意一下,毕竟无风不起浪。”
“是吗?”
北冥玄点点头,又觉得这句话说得太过了一点,又说:“毕竟你以后可是要入我的府邸,声名太过狼藉,说出去不好听,懂?”
“自然懂。”风卿婈笑的十分明媚。
北冥玄便愈发觉得她对自己真是情有独钟,他轻咳一声:“不过若是你没做这样的事,本王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北冥玄说完,往里走去。
“那可真是谢谢王爷了呢。”风卿婈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
扭过头,看到了盛邵。
盛邵被无罪释放有些时日了,却始终都在家不出门,这是他首次露面。
盛邵所过之处,皆是点头示好的一张笑脸。
盛邵看着那一张张脸,不由就想起自己被陷害入狱,而这些人当中的大半都是跟随始作俑者出声抵制他的人。
笑脸之下,焉能知晓是否带了面具。
这些人里,还有不少人是受到他平日照拂的人,大厦一倾,他们便将矛头对准了他大力抨击,而眼见他相安无事,便又换上那一张笑脸相待。
人心如此。
盛鸣心内只余浓浓的失望与悲凉,不由叹了一口气。
“舅舅何须为一些不必要的人叹气。”风卿婈走过来,淡淡而笑。
盛邵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心里闪过一抹抚慰,由衷地说:“这一次,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就被贱人所害了……”
盛邵低下头,脸上浮起一丝羞愧。
经过牢狱之灾,盛邵如今两鬓斑白,老态显露,看起来再无之前镇国公的威严满满。
“这次也并非是我一人之功。”风卿婈淡淡道:“舅舅以后可要擦亮眼睛看人了。”
这两句话没提兰絮,却无一不是在提兰絮。
盛邵重重一叹:“经此一事,我总算是看透了人心了。”
“舅母他们可还好?”
盛邵露出哭笑:“他们进过这次还没缓过劲儿来,都在家休养。”
话虽如此,风卿婈看着盛邵颓废的表情,却觉得并非如此,只怕这次沈氏虽然冒死保了她,是她的情深义重,可盛邵沦到那个地步,也怪盛邵的错。
经过这次,盛邵只怕将沈氏的心给伤透了。
不过这是盛邵的家事,风卿婈并不愿意多加牵涉,她点点头,忽然周遭议论声停泄下来。
所有人看着门口的位置,表情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