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的心思，其实梁舒根本没底，也猜不透。她不知道许照这次回头找她，是想重燃旧梦，还是只是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宋昂的一句话，让她更加犹豫了。宋昂面前的啤酒瓶见了底，他又开了一瓶，学着梁舒也对瓶喝，就着烤蒜吃了一口，不知道是辣到还是爽到，脸都皱到了一起。“我呢，平时总被你‘渣男’‘渣男’地叫，但是比起你这个前任，我觉得还是段位低了。”
宋昂咧着嘴“斯哈斯哈”地吸着气，口齿不清地说着。梁舒听完，“呵”地冷笑了一声，道：“他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好人会和已经结了婚的前女友上床吗？”
“那你心里清楚，还和他纠缠什么呀？”
宋昂换了根羊肉串吃，“就图他器大活好体贴粘人？”
梁舒朝他翻了个白眼，低头喝酒。“你要是图他人品好，图他有钱，图他肯给你花钱，那你回头跟他复合，我给你敲锣打鼓地欢送。但如果你图他长得好身材好，图他会说甜言蜜语，嘴上会哄你开心，那我拿撬棍也要把你撬走啊。”
宋昂说着说着，音量忍不住提高，“你们之前的事情，你也跟我说过七七八八，这男的，能在你婚内，带你去开房，不管什么离谱的借口，都说不过去吧？”
梁舒连忙环顾了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才拍了宋昂一下：“你给我小声点！脸都要丢光了。”
宋昂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回头压低声音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说得有点激动了。”
“其实，那天开房，我对他也挺主动的。”
梁舒想起了那天在酒店里，是自己先去抱的他，先吻的他。谁知宋昂在对面直接笑出了声，拍着大腿道：“你还真是天真啊，怎么认识你这么多年，天真一如既往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没听过啊？什么游戏要带你去酒店打啊，孤男寡女的，还是前任关系？大晚上，去找前女友在酒店打游戏，哪怕说破天去，也不可能是单纯地找你玩懂吗？他从找你的那一秒钟开始，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为了跟你上床的铺垫啊，你还给他找补，说你先主动亲的他，姐姐，别傻了！这男人的段位，你玩不转的。”
宋昂猛喝了一口啤酒，把酒瓶用力拍在桌上：“怎么都结过婚的人了，还这么单纯呢？你在这纠结神伤的时候，人家说不定左拥右抱，还把你当个笑话讲给别的妹妹听呢。”
语音刚落，梁舒的脸色已经凝固。宋昂皱着眉继续道，“他谈过这么多女朋友，每个都没超过半年，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他压根对待感情就是游戏的态度，没有丝毫的珍惜啊。”
梁舒拿着烤串的右手缓缓垂落，只觉得心口烧得慌：“是啊，我们分手的时候，别人都这么劝我，说他对我根本不上心，因为作了几次，就提分手，把感情当儿戏。”
“他们说的没错啊，那你不该早就明白他是什么人了吗？怎么还心存幻想呢？”
宋昂一针见血，“四年前，你还年轻，还没结过婚，他都能跟你分手不要你，现在即便你离了婚，也是个三十岁的二婚的女人了，他还能比之前喜欢你？”
夜色渐深，晚风带来的凉意更甚，吹得梁舒有些头疼，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让她有些想吐。宋昂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了，看着梁舒不舒服的表情，起身帮她倒了杯温水：“喝点热水吧，你那个玻璃肠胃，还是别吃了，等会回去该胃痛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梁舒靠在桌边，用手肘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看着宋昂，“光涨年龄，不长记性，被一个男人甩过一次，还上赶子想再被甩一次。”
宋昂走到她身边，帮她捋着后背，叹了口气：“你是不甘心。四年了，你一直还有心结。”
“老宋啊，你说，你这么懂感情，为什么不能好好谈个恋爱，找个人结婚呢？”
梁舒突然把话题引到了宋昂的身上，“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没见你谈过恋爱。虽然身边的女人这么多，难道就没有喜欢的？”
宋昂笑笑：“我工作忙死了，哪有空谈恋爱？”
“借口，你比美国总统还忙呢？该不会还惦记着你那个白月光吧？”
梁舒站起来去买单，头晕乎乎的，一下子没站稳，好在宋昂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你少操点我的心吧，你自己那还不够乱呢？”
宋昂似乎并不想聊起这个话题，抢在梁舒前面，把单买了，“想好等下怎么跟你爸妈解释了没有？我可帮不了你啊。”
梁舒笑着摆摆手，踉跄着往外走：“骂就骂呗，反正平时也被骂的不少。”
此时小吃街的人群已经稀稀落落，路灯和店招灯牌错落着，把街面照得一块明一块暗。宋昂跟在梁舒的身后，一束束光线从她身上掠过，她纤瘦的背影在宽大的风衣里摇晃。宋昂低头看着她洁白的脚踝，一深一浅地踏在并不平整的人行道上，莫名有种清冷和悲凉感。--代驾把车开到了小区地面停车位就离开了。梁舒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却久久没有下车。酒精使得她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几度有些反胃想吐，但肉体越难受，大脑反而越清醒。她仔细回忆着宋昂刚刚所说的话，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自己之前对许照的留恋，就是因为当年分手的时候太突然，又没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分手理由，她的感情被切割了，才导致始终难以忘怀。而如今的重逢又太梦幻，他好像还是原来那样温柔体贴，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都逐渐放下的心结，又重新浮现了。梁舒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抬头，看到自家那层的落地窗，透着光亮。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怕爸妈等自己回家熬太晚，梁舒叹了口气，下车上楼。她努力控制着身体，不想被看出醉醺醺，却在打开家门的一瞬间，看到站在门口的妈妈。梁妈妈穿着睡衣，顺手接过梁舒的包挂到一边，却没说话。默默去厨房帮梁舒倒了杯热水，便回了客房。梁舒对她的反常有些诧异，自己身上的烧烤味和酒气，只要有嗅觉的人，都闻得出来，但妈妈却什么话也没说。反倒是这种反应，让梁舒有一些慌张。洗完澡躺在床上，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睡意席卷而来。梁舒迷蒙着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许照发来的微信，一下子又没有了睡意：明天周五，一起吃晚饭吧？梁舒侧躺着，盯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感性方面，她知道自己始终对许照是念念不忘的，每当对方示好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他的温柔里。那一晚的缠绵，让她每每回忆起来，都心动不已。但理性面，又让她不断地回想今夜宋昂的一番话。这段时间她心中隐隐的担忧，被彻底翻到了台面上，自卑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梁舒捏着手机想了很久，理性和感性在努力对抗。最终她还是回了一句：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