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舟脸色骤然一僵，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蓦地攥紧。
他以为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是她失手了。
吴佳音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心里有种解恨的快感。
这些年她数次对晏沉舟下手，却从未伤到他的根本。
即便是一年前那场车祸，也被晏沉舟反将一军，趁机清理了身边的叛徒。
现在看到晏沉舟难受，她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她笑盈盈望着晏沉舟的眼睛，语气挑衅：“阿舟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丈母娘会替你去死吗？”
晏沉舟脸沉似水，右手被轻轻拍了拍。
余光扫见晏川担忧的眼神，他给了老头儿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担心。
他才不会上吴佳音的当，在警局里动手打她。
一旦他动手了，吴佳音肯定会不依不饶，警方只能依法行事，少则拘留几天。
宋檀儿和宝宝还在家里等他，他才不想为了这个人渣浪费时间。
他直视着吴佳音挑衅的目光，语气冰冷：“她不是替我去死，她是被你害死的。”
吴佳音见他不上当，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四年前那场车祸，本来她计划的天衣无缝。
谁知当时有同款的迈巴赫从埋伏的小路上经过，手下人没看清车牌就动手了。
他们本以为一举得手了，上前查看时，才发现车里坐的并不是晏沉舟，而是一对母女。
晏沉舟的司机得知前方有车祸，便绕道去了会场。
“如果当时你没绕道，说不定你丈母娘还有救。”
见他脸色微变，吴佳音心情倏然大好：“这一切都是命，只不过檀儿的命格外苦一些罢了。”
晏沉舟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心底的怒火都快要压制不住。
明明是她毁了宋檀儿的人生，她怎么好意思说得这么轻松！
吴佳音直视着他要杀人的目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这事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你要是别绕道，当时你就能改变檀儿的人生……”
“闭嘴！”晏川扬起拐杖，猛地砸在桌角上。
吴佳音反应迅速往后一侧身，堪堪避开迎面砸来的拐杖。
“大哥！”晏海下意识起身去保护她，见拐杖没挨着她，才讪讪坐下。
吴佳音见他还这么护着自己，心里微微一暖，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晏海却移开视线，垂着头坐在后面，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刚才从吴佳音的话里，他隐约猜到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他这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这些年背着他偷偷对阿舟下手。
而且还不止一次，他刚才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恨阿舟。
“为什么？”他抬头看着吴佳音，眼神受伤，“阿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多阿舟，你不是最喜欢他吗？当年他爸妈出事……”
“我不喜欢他！”吴佳音冷声打断他，她现在最不想提起晏沉舟的父母。
毕竟那两个孩子，当年她也曾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即便后来对他们痛下杀手，她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
她淡淡扫了眼晏沉舟，语气讥讽：“我那么做，不过是为了排除嫌疑而已。”
至于排除什么嫌疑，大家心知肚明，她却没有明说。
即便赵队在外面听见，也把她束手无策。
晏沉舟见她还要打太极，耐心彻底告罄。
不等他开口，晏海就抢先开口：“排除什么嫌疑，你为什么要对文俊和小遇……”
话说一半，他蓦地噤声，不忍再说下去。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语气难过：“阿音，你告诉为什么……”
“你问你的好大哥。”吴佳音看着晏川，语气嘲弄。
阿音这么恨大哥，莫非大哥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当年阿音接手公司的时候，大哥还热情帮忙，主动介绍资源，莫非……
他不敢再想下去，抬眸看向晏川。
不等他开口，晏川就冷声道：“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疯！”
晏海皱了皱眉，神色担忧：“大哥，阿音是你的亲弟媳，你……”
“闭嘴！”晏川一个冷眼扫过去，“收起你那些龌龊思想！”
晏海见他这样生气，更觉得自己猜对了。
再看吴佳音的眼神，都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一个女人想撑起偌大的家业，本来就不容易。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豪门望族。
吴佳音对上他的视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误会了。
她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晏海一脸茫然：“那是为什么？”
吴佳音恶狠狠瞪了晏川一眼，一字一顿道：“为了阿铮。”
“阿铮。”晏海喃喃重复一遍，目光有些惘然。
这个名字，二十多年都没有人提起了。
自从当年大儿子被绑架撕票后，这个名字，就成了整个家族的禁忌。
晏川听见这个名字，阴沉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容。
吴佳音敏锐注意到他的细微变化，眼中恨意更甚。
当年要不是他坚持报警，绑匪怎么会撕票？
她可怜的阿铮，怎么会被货车撞得面目全非？
“你害死了我的阿铮！”她恶狠狠瞪着晏川，眼神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晏川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说：“当年阿铮的事，我也很遗憾……”
“你少假惺惺了！”吴佳音语气凶狠打断他，“阿铮没了，不正好如你所愿吗？”
当年阿铮多么聪明优秀，比起现在的晏沉舟一点都不逊色。
老太爷活着的时候，特别喜欢阿铮，还曾说过，将来要阿铮接手晏氏集团。
可惜没过多久，阿铮就被竞争对手派人绑架了。
晏川为了一个项目，竟然置阿铮于不顾，还报警惹怒绑匪，害得阿铮丧命。
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儿子，自然也不能让他好受。
除掉晏文俊和庄遇汝，就是她给阿铮报仇的第一步。
她要把晏川在乎的人，统统都弄死，让他也体会一下她经历的痛苦。
晏川不知道她发什么疯，语气冷漠道：“当年的事，凶手已经伏法，你不要再胡闹了。”
“胡闹？”吴佳音冷笑，“你害死我儿子，还觉得我在胡闹？”
晏川不耐烦道：“我没有害阿铮，当年我努力想要救他，甚至拿项目换他……”
“你少给我装好人！”吴佳音恶狠狠道，“你敢说不是你报的警？”
“不是他。”一直插不上嘴的晏海，见缝插针补了一句，“是我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