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虞扶着辰夜坐下,撕开裤腿,打算吸出毒液。“别!”
将虞却是管不了这么多,直接开始吸,这毒液若不及时吸出来,辰夜只怕活不过一刻钟。辰夜看着将虞,情况危急,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温和。表面上,他是将氏的嫡公子,世家大族出身,光鲜亮丽的身份下却是无休止的争斗与阴谋。他的父亲眼里只有主母任氏所出的两个子女,即便足够优秀,君子如玉,外人称颂,却是从未得到过父亲的一句关怀。时间长了,他终于开始变得不在乎了,父亲,于他而言,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祖父倾力培养,更看重的是他能为家族带来多少荣耀.在世家大族里,利益永远排在感情之前。阿虞,二妹妹,是这个冰冷的家里仅剩的一丝温暖,想到每年生辰她亲手做的那些礼物,他忍不住唇角微勾。阿虞,是这么好呀。将虞将伤口包扎好,却见辰夜已经昏迷过去了。“兄长!你醒醒!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将虞探向他额头,果然发烧了。“兄长!”
“辰夜!”
将虞敏锐的查觉到,她唤辰夜时,他有了一丝反应。她将辰夜背起来,“辰夜,你不要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能到营地了。”
将虞吃力的背着他往前走,辰夜刚开始还有点回应,可是后来将虞感到他越来越重,他的意识快消失了。将虞的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辰夜,你想想父亲,想想你的朋友们,想想……想想我, 有那么多人那么关心你,你为了我们也要坚持住。”
“阿虞,”辰夜的声音很低,“谢谢你。”
他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只觉得好温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温暖,他迟顿的脑海里什么都想不到了,只想就这么一直抓住这份温暖,永远的留在这个人身边。当郑少平找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辰夜紧紧抓着将虞衣袖不放的情景,不论怎样他都不肯松手,最后天奈,只能将那片衣袖撕下才罢。大夫给两个人诊断,处理了伤口,将虞听到辰夜没有生命危险后便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半见扶着她回去休息了。郑少平看着将虞的营帐熄了灯才往辰夜的营帐走去。辰夜手里还死死攥着那片衣袖,他试着去把衣袖抽下来却是徒劳。郑少平盯着那紧握衣袖的手,神色晦暗不明。他看向辰夜,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莫名奇妙,可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郑少平闭了闭眼睛,他们可是亲兄妹,他轻呼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荒谬想法。第二日辰夜醒来时,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感受到手指间轻滑的触感,他垂眸看去,看到那片撕碎的布料时,有些怔仲。“阿虞……对了,阿虞怎么样了?”
他跌跌撞撞下床想去找将虞,却和郑少平碰了个正着。他抓住郑少平,“阿虞怎么样了?”
他形容狼狈却依旧不掩风华。郑少平垂眸,将他推到蹋上坐下,“阿虞没事,到是你伤得很重,感觉如何了?”
“没事就好。”
辰夜喃喃,他镇定下来,抬头看向郑少平,“玄机,这次刺客来的,你可有什么线索?”
“是三皇子的人。太子能力出众,这几年越发得人心,陛下看重,两前年太子妃去世,青州赵氏怀疑太子妃的死因,与太子不和,这事闹大了,三皇子党觉得抓住了机会,这两年行事越发不顾忌了。”
他看向辰夜“你是太子的心腹,又出身将氏,你死了便是折了太子一翼,对太子打击不小,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
辰夜神色淡淡,“这次也是我疏忽了,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日后身边要多带些人。”
辰夜点头应下。郑少平话锋一转,“辰夜,我心悦令妹已久,愿聘她为妇,终身守护。”
他紧紧盯着辰夜的表情。辰夜一愣,脸色有一瞬的苍白和隐隐的抵触,“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郑少平心底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是真心的,不日我定会上门求亲。”
他盯着辰夜一字一句道:“我虽寒门出身,但绝对不会让阿虞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辰夜,你与我共事多年,我的人品你再清楚不过了,将阿虞托付给我,你大可放心。你是阿虞的兄长,”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你也想阿虞过的幸福,对吧?”
辰夜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烦燥的情绪,向来端方如玉的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阿虞?你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叫她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郑少平垂眸,掩住眼底的诡谲,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辰夜扶着头,笑的有些勉强:“玄机,阿虞的婚事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这得看她自己的意愿。我还有些不舒服,你先去忙别的吧。”
郑少平也不多言,转身走出了营帐。辰夜怔怔看着手中的衣袖碎片,脑中一会儿闪过将虞的笑颜,一会儿又是郑少平说要娶她。“不能,不能让阿虞嫁给郑少平,不能,可是……阿虞总要嫁人的。”
一想到这,他心口就顿顿的痛。一定……一定是因为阿虞太好了,她这么好,这世间哪有人配得上她?想到这他心里稍定,至于另一个理由,他不敢想,也不愿想。之后的围猎将虞没有再参与,她平日便骑马在林场外围漫游,心情放松了不少。这天将虞刚刚骑马回来,便见太子府的人正站在她营帐旁,似是在等她。林公公一见她便迎了上来,“将二娘子,萱姬娘娘有请。”
萱姬,太子宠妾,甚至有传言太子妃的死与她有关,可她为什么请她?萱姬约她见面的地方是一处凉亭。“臣女贝过萱姬娘娘。 ”没想到萱姬却是迎了上来,亲自抚她起来,双目含泪,眼中的怜惜疼爱都要逸出来了。将虞有些意外,但又从心底涌出了亲近之感,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见到了阿母。“好孩子,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一家团圆了。”
将虞有些愣愣的抬头,眼泪夺眶而出,“阿娘……你,你还活着吗?阿娘,我好想你!”
将虞泣不成声,阿娘在她三岁时便离去了,记忆中那模糊的身影和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