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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作数(1 / 1)

他这算是......答应了吗?

季非微微睁大双瞳,唇瓣翕动,盯着云芒的侧颜出神。

明明他已做出表态,可为什么我心里开始打鼓?

他不确定云芒是真的情愿,还是为了不扫他面子令他难堪,一字“好”他听进耳里莫名成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顾盼倒是喜笑颜开,响指一打,说:“那再好不过了。二芒,你要不先陪季学长收拾东西,再带他先熟悉熟悉办公环境?”

“嗯。”

季非听云芒随意应了一声,继而忽然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季非选择默默偏过头去,平平板板说:“我一个人去设计部整理东西就行,人多了反而不好。”其实他也说不上哪儿不好,却偏要鬼使神差地加上这一句便脚底生风,溜之大吉。

办公室的大门被再度合上,瞬间,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而短暂的沉默。

顾盼斜飞着眼,理直气壮端详着云芒的脸色,只见这人一派屹立不动的作风凝视着门扉,一时间脸上喜怒难辨。

“我知道你很感动,但我觉得这是作为兄弟应该做的。”顾盼找死地用肩膀撞了撞云芒的肩角,心里有些怒其不争,坏笑说完后自觉两肋插刀也不过如此,又悠悠踱步而去抱着香喷喷的早餐,一屁股扎回了高昂的真皮转椅上。

趁在顾盼的咸猪手对食物下手前,云芒伸手利落地截回早餐,凉凉警告:“下次要是再不经过我允许,擅自对他安排些什么,你就换回特助的位置。”

“我......”敢情好心全作了驴肝肺,顾盼不服,“不是,二芒,你这是个什么意思,我想方设法给你们创造难得的独处机会不好吗?幻想一下,每天借着办公的机会与他举案齐眉朝夕相处,美都能把你美死,你他妈这是什么表情?!”

“犯不着你找机会让我与他举案齐眉共处一室,”云芒控制欲极强,语气不善,“不许叫他学长,没有下次!”

“知道了知道了,不让人喊也不见你自己喊......”顾盼嘀嘀咕咕,翻个白眼,见云芒转身要走,赶忙哀嚎,“剥夺劳动人民的早餐是极其可耻的行为!”

结果换来的是云芒潇洒离去的背影,并且被告知早餐本来就不是给他的。

得知自己如此卑微,顾盼心塞无比,趴在办公桌上装死挺尸。

特助办公室与副总办公室横轴相连,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面落地窗两扇门,采光良好,碰上好天气便日照充沛,却因为自打利用以来只有云芒一人办公,外加又是个简单干净的主,于是整间办公室常显得冷清。

如今被火急火燎地塞了一套新办公桌椅后,整个办公室面貌竟然焕然一新,略显拥挤却充盈无比。

大刀阔斧调整完两张办公桌的角度后,云芒满意一笑,抬腕看了眼时间,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季非一个人,开了门便直奔楼下设计部。

设计部因新添新人这会儿正热火朝天。

“季工,你真的要搬到楼上去办公?你看我们同为一组负责这次项目的,这儿都还没熟络呢,你就要走。”同为新人,初来乍到的林阳阳一边帮忙递过文件夹,一边小声对季非说道,他是个东北人,为人热情好客,胸前规规矩矩挂着新工作牌,看模样便是个年纪轻轻涉世未深的社畜。

不等季非接话,另一名资历较老的设计师便从他那扎堆的图纸里悠悠抬起头,意外深长地说:“楼上那两位......新上任的顾副总看着好相处,其实跟那个云特助一样心思难猜,谁知道这回上去待着是好事还是坏事......”说完又将头埋进了山般高的纸稿中。

上一秒还挂着羡慕神情的林阳阳一听这话,表情瞬间转化为“我可怜你”。

反观另两位新人倒是平静得很,不知是出身名校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原因,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安娜踩着高跟鞋,端庄优雅,她极快地掌握了面前这台打印机的操作流程,现下利落地打印出一份一份纸质资料,她对季非矜持一笑,说:“既然上去了就不要多想,好好干就行。”

“没错,”卢顺附和,他与安娜是一对恋人,两人郎才女貌互为大学同学,他将安娜打好的文件分类装进文件夹搁进纸箱,“现在大家都做着同一个项目,上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知会一声就可以。还有啊阳阳,我觉着虽然大伙名字后面加个工正常,但刚才你喊季工的时候,我总感觉怪怪的。”

设计部某位姑娘立即跟着起哄:“就是怪!这么大一个帅哥被你们喊成活佛!”

林阳阳咧着嘴:“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看着这群人,季非简直要怀疑他们之前是不是认识,毕竟萍水相逢这半晌的功夫熟络得也太快了,换个办公室众人却觉得他进了龙潭虎穴。

季非单手捧过纸箱,他眉目清晰干净,笑时标致得惹眼,虽认生却不怯场:“叫季非就可以。”

众人纷纷应好,加过一轮微信,季非手机里瞬间躺满了一排人名。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光头哥们儿直言不讳笑喊:“季非啊,楼下人事部姑娘托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话题一被抛出,诺大的办公室便炸开了锅,老的少的都挂着一双求知八卦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他,季非拖着个纸箱被这群人盯得直发毛。

林阳阳一扭瘦长条的身躯探到他面前,抱着纸箱,跟着一群人起哄:“肯定有啊,帅哥都没有那我们这群平平无奇的怎么找,再说了就算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林阳阳的话跟着喧闹的背景音一块戛然而止,噼里啪啦的嘴仿佛被人强行塞了一整颗鸡蛋般大张着。

空气突然安静。

季非拧眉抬眼轻扫四下,只见众人鸟兽散了,齐刷刷埋下头颅投入工作中,瞬间切换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季非疑惑出声:“你们......怎么了?”

“他没有。”

一道低沉嗓音自他背后响起,闯入他的耳蜗,并且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季非循声回眸,见云芒面容冷峻,姿态慵懒,虚倚在他身后的玻璃门框上,见他回头后重新站直身形,靠近他,顺便提走了另外一只被林阳阳抱着的纸箱,里面装的都是些设计部专用的办公工具。

他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儿多久了?季非不禁垂眸心想。

不等季非想透彻,云芒已连拐带拥,一声不吭地将他顺进了电梯。

他甚至来不及看林阳阳那灰溜溜的表情到底在欲说还休些什么。

电梯静悄悄地上升,玻璃壁身倒映着身旁人隐晦而又坦荡的面孔,季非终究是忍不住问:“刚刚为什么替我回答?”

云芒在玻璃壁身里与他对视,少年气质沉敛,唇角的弧度淡淡勾起:“反正答案都一样,我回答和你回答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吗?

既然要这样看着彼此,季非干脆在镜中直视他,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万一我有呢?”

他自认为将自持发挥的淋漓尽致,顶着一张好看的皮囊,做着违心的表情说着违心的话照样可以做到八风不动,却不知道反口一问便已向自己袒露心际,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会有。

他们在无人的偏偏一隅,默默感受着对抗地心引力的推力,在彼此波澜不惊的面容上,静静克制相吸相引的情愫。

电梯数字不断上升逼近顶点,在这漫长的瞬间里数秒过成了数年。

他见云芒极慢极慢地转过视线,落在他身上,目光里装着他看不清的情绪,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别闹了。”

三字低低沉沉在他们之间萦绕,季非恍惚间有种轻轻飘飘的感觉,他嘴上刚想跑出“我没闹”反驳时,电梯门却极其应景地打开了,电梯外站着三三两两等电梯的员工面面相觑,他堵在喉咙蓄势待发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出了电梯,云芒无言引着他进了办公室,他环视一遭觉得哪哪儿都好,唯独那两张办公桌挨得太近,角度也不大正常。

季非暗忖一番后打消了挪桌的想法,毕竟原主人不发话,没意见,他如果有,就会显得太刻意太矫情。

云芒在季非案前搁下纸箱,等他坐下后又拎过邻桌上的早餐,挑出一份:“先吃早餐,想问什么下了班再问,我一定都告诉你。”

对于这种突然做出的承诺,季非懵了懵,他的确是心里惦念着一些问题,可没想到云芒比他还牵挂着,迟钝数秒后才点了点头,即使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拖到下班后再问,一瞬不瞬地盯着早餐,心不在焉地问:“这早餐不是顾盼的吗?”

云芒替他拆开煎包袋子,有些恼气:“谁说是他的了,这是你的。”

我给你买的。

季非保持冷静,看着热气不减的煎包,老实巴交说:“可是我吃过了。”

云芒又拆开一只吸管的包装,居高临下轻轻往季非头顶扫了一眼,显然是不太相信他能照顾自己的样子,微微一笑接过话问:“吃什么了?”

“昨晚小牛老板送的牛肉面。”季非觉得并无不妥。

“……”云芒插吸管的动作顿了顿,胸口闷了点火,因为发不出来所以语气更加低柔,“下次这种过夜的东西就别吃了,夏天这么热,指不定坏了也有可能。”

“没坏,馊没馊我还是吃的出来的,”季非借着收拾东西刻意往边上挪了挪,拉开点距离,不看云芒,说,“我的意思其实是,我很饱,吃不下。”他没骗人,那碗面现在还滞留在他的胃里,鼓鼓囊囊的。

云芒不介意似的轻轻一笑,俯下身半环着季非,将手掌中的一杯热牛奶塞进季非手里,低声说:“喝一口,不吃别的喝一口这个也行。”

这是要毒死我吗?

季非手心感受着牛奶的温度,烫手又烫心想着。他有严重的乳糖不耐受,沾一点带奶的东西肚子就难受得咕咕叫,偏偏自己怕痛更是雪上加霜,出口推辞:“我喝不了这个,我有乳糖不耐受。”

“不怕,是零乳糖的,”云芒那双年轻漂亮的眉目浸在晨光中,俯身轻语,让人无法拒绝,“喝了我帮你整理东西。”

季非抬眸,一个轻颤,觉得这少年在祸害人,不动声色地祸害人。

连买杯牛奶都合乎他意。

无奈之下只好捧着热牛奶,吹着空调凉风,低头慢慢吸了一口,见少年克制愉悦一笑又无知无觉地吸了第二口。

“好喝吗?”

“还行。”

言出必行,云芒帮着他妥帖收拾完办公区域,他也不辜负人家的美意,口是心非地吃完了云芒给他带的早餐。季非思来想去,他们之间的相处只要能保持自然,那他便永远不会越界。

这样就很好。

日已中天,季非伏案将一部分工作结尾后轻轻将针管笔放回笔架,趴着伸了个懒腰后侧脸贴着墨香味的a4纸,他半眯着眼望着窗外的刺眼骄阳,耳朵里听着隔壁桌云芒翻动纸页的声音,突然想起租房合同还没签。

他一股脑地霍然直起身,在一堆文件海中翻找出了合约书,迅速将大致内容过了一遍眼,抓住了几个诱人的关键词,诸如:高层复式公寓、无需缴纳违约金、广玉员工报销比例为......

几乎是毫无犹豫,他从笔架中抽出一根签字笔,龙飞凤舞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对着合同拍了几张照片。

手机冷不丁地跳出几条消息,是林阳阳。

“季非,中午一起去吃食堂?安娜和顺子也一起去。”

顺子?

季非微皱眉,半晌才想起来顺子是卢顺。

单手在打字框里打下“好”,却在临门一脚发送时犹豫了。

他的心思有意无意向余光处飘去,只见那人年纪轻轻工作起来却一副深沉老道的模样。

沉默地用舌尖抵住了上牙床,季非心里默默想着,不能白吃别人的早餐。

于是乎紧摁删除键删掉了那个好字,换成了“你们吃吧,我不下去了”。

发出去后季非手抠着手机,一个劲儿地想自己做了件蠢事,可木已成舟,来不及悔得肠子发青了。

或许云芒只是凑巧多买了一份,再或许云芒根本没那份想和他中午搭伙吃饭的心思。

任季非掏心挠肺一会儿后,云芒目不斜视对着手中的文件,忽然开口:“待会儿一起吃饭,顾盼会送饭上来。”

笔尖点着白纸,黑墨晕开一朵油花。

季非闻言怔怔,手一个不稳差点划拉出一条心虚的痕迹,殊不知究竟是为堂堂副总亲自送饭心虚还是为了什么心虚。

光阴浮动,云芒将季非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故意拖着嗓音说:“有约了?我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吃......”

“没有,”季非打断他,又补充说,“正好我也嫌麻烦。”

后知后觉,补充反而显得过于刻意。

云芒将计就计,摆出一副故作理解的模样,合乎礼仪地点了点头,等到季非扭过头不再看他时,展颜无奈一笑。

十二点差一分,顾盼来得很及时,风风火火扛着两大袋外卖门也懒得敲,大喇喇进了办公室后朝云芒桌上扔下吃的,压低声音忿忿讲了一句什么,只见云芒眸光一暗,回了句“知道了”后又火急火燎地走了。

季非没有听别人咬耳朵的习惯,等办公室重回寂静,他才起身在云芒的眼皮子底下将饭拎走,却不想手被倏地按住。

云芒瞧着他,没有撒手的意思:“你就这样拿走,自己吃自己的,那我呢?说好的一起吃呢?”

季非也不逃脱,干脆对另一份饭上下其手,声东击西一招用得巧妙,伶牙俐齿道:“没答应过和你一起吃,也没说过不和你一起吃。先撒手,我饿死了。”

他依旧不懂,云芒这个人对饭要一起吃这件事,到底有多大的执念。

饭挪至迷你吧台,两人安安静静拆了饭盒,吃到一半时,云芒突然说自己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

别人的自由,他自然无权干涉,更无权过问。

可面对云芒,季非心中是一团疑云,他没忘记他有太多的问题,眼前这人答应过自己有问必答。他放下手中碗筷,默默抬头,问:“那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云芒明白季非指的是什么,他笑了,眼中流露出的一点温柔极其隐晦:“作数,永远作数。”

五点一刻打卡下班,季非扫脸后指腹一按手机熄了屏,熄屏前还停留在与云芒的聊天界面中。

余甜甜忙起来日理万机,踩着下班的点才有机会将公寓钥匙转交给季非,见他身边无人,不免有些好奇:“就你一个人?云特助呢?”

季非收下钥匙,将租房合约书其中一份交给余甜甜,虽然他并不理解余甜甜要问云芒去向这件事,却还是回答道:“说是和顾副总出去办些事,下班之前回不来。”

余甜甜略感意外地眨了眨眼,旋即笑了笑并无多言。

盛夏的傍晚依旧火热,再加上晚高峰,公交车上的空调完全变成个摆设。

季非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借着好方位才吹到了车窗外灌进来的风,车窗是被爱心座椅上的小女孩瞒着车师傅偷偷打开的,小女孩戴个红领巾,左襟别着某某小学的校徽,她瞧眼,亮眸打量着季非,半晌嘻嘻一笑冲他做了个鬼脸,季非失笑也回了她个不像鬼的鬼脸。

公交广播提示到站,季非挤下车才发现,车只过了短短的两站地,余甜甜诚不欺他,这发配的公寓不仅上下班方便,地段配置也是极好。

在小区物业保安亭登记进入小区后,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是江积玉。

“祖宗,你可算接电话了,我给你打了几个你知道吗?”江积玉沉声急切道。

季非忙得很,四周尽是高楼宇厦,他迷迷蒙蒙找着位置,漫不经心回道:“刚才在公交上,没注意看手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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