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您醒了!”
雪鸢笑靥如花,一脸激动道。穆昱阳头也没抬,展开桌案上的地形图,仔细查看着。雪鸢抿了抿嘴,将汤碗放到桌案上,凑到穆昱阳身旁,“将军大人在看什么?”
穆昱阳快速卷好地图,朝帐外唤了一声,“来人!”
片刻后,两名卫兵挎着朴刀,匆匆走了进来,“穆将军!”
“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
穆昱阳面色冰冷,沉声问道。两名卫兵身子一抖,心里叫苦不迭,默默低下头不敢言语...“把她给我拖出去,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靠近营帐一步,听清楚了吗?”
“是!”
卫兵正要上前,雪鸢神色一慌,跪在穆昱阳面前,泪眼朦胧道:“将军大人,小女子是来给您送药的。”
穆昱阳闻言,扫了汤碗一眼,见里面盛着黑乎乎的汤汁,上面还飘荡着氤氲的热气,闻上一口都非常恶心,更别说喝下去了...“这是什么药?”
穆昱阳眯了眯眸子,脸色愈发阴沉。雪鸢极其委屈,双手抱住穆昱阳的大腿,柔软的胸脯在他腿上蹭了蹭,娇滴滴道:“将军大人,这是小女子特意为您调配的解药,虽然无法根治蚀骨之毒,但可延缓您身体的疼痛。”
话末,雪鸢那双勾人心魂的眸子滴溜溜一转,抬起头道:“将军大人,小女子是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看在我为您辛苦熬药的份上,您...您就把药喝下去吧!”
雪鸢这番操作,让穆昱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知为何,江霄儿那张俏丽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来回飘荡,仿佛一个回眸和冷笑,都能把穆昱阳从深渊中解脱出来...“滚开!”
穆昱阳怒吼一声,抬脚就把雪鸢踢飞出去,后者撞到桌案上,疼得她面颊扭曲,险些昏迷过去。“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关起来,本将军不想看到她!”
“是!”
两名卫兵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雪鸢,朝营帐外面拖拽而去...“将军大人,您怎能这般冷酷绝情?我可是为了救你啊,求求您把药喝了吧!将军大人,将军大人...”雪鸢一路嘶吼,泪水糊满脸颊,最后被卫兵单独关到一间牢房去了。营帐内,穆昱阳抓起汤碗,随手就泼了出去,脸上挂满了嫌弃和厌恶...吕涛匆匆走了进来,拱了拱手,“少爷,方才探子来报,萨日卿又往芮澜河畔增兵了,大概有一万多人!”
穆昱阳听后,挑了挑眉,“想必萨家老贼是想跟我鱼死网破了,咳咳...”“少爷,咱们还是弃守珺阳县吧,眼下山林之中全都是萨日卿的伏兵,东西两山也有融羌族的军队安营扎寨,咱们...咱们已经被包围了。”
吕涛一脸担忧道。穆昱阳眼眶布满了淤黑,受到病痛折磨,让他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俊朗的容颜也满是风尘和沧桑...“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咳咳...”穆昱阳咳嗽两声,抚着胸口问道。吕涛沉沉叹息,“自打驻扎在珺阳县以来,前后已经往京城送了不下三十封书信,可至今都没有回应。如今我们粮草用尽、药物奇缺,如此消耗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啊!”
穆昱阳紧紧攥着刀柄,面容极其阴沉,自打他们驻守在珺阳县以来,就从未收到过朝廷的任何援助。军中的信鸽送出去一批又一批,飞向碧蓝的天际,宛若石沉大海,有去无回...朝廷毫无作为,穆昱阳就得誓死抵抗,直到弹尽粮绝、油尽灯枯,也不能后退半步。君臣之间的阶级差距就是这样,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满朝文武百官,贪污受贿、大肆敛财、欺压百姓、民不聊生,大臣们富得流油,却拿不出一分一厘来扩充军队、增援补给...这样的狗皇帝,只有反了他,才能颠覆大齐国阴暗腐朽的一面,北击燧人、南抗融羌,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惊得穆昱阳冷汗横流,他摇了摇头,看向吕涛,“加强戒备,到附近村县征调一些粮草和药品,一定要记录清楚,待咱们得胜而归,便把百姓们的物资还给他们。”
吕涛一脸为难,这方圆几十公里,哪还有百姓的身影,村庄荒废已久,家禽牲畜也被屠宰得干干净净,偶尔能见到一两名孤寡老人,他们连自己都朝不保夕,哪里顾得上珺阳县的几万名官兵?见吕涛原地不动,穆昱阳蹙了蹙眉,“怎么?还不快去?”
“少...少爷,您流鼻血了!”
吕涛瞪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紧忙掏出帕子递给穆昱阳。可见穆昱阳的鼻孔中,淌出两道黑色的血流,面容前所未有的难看,眉眼间的锐利和果断,也被一抹病态所包围,看上去憔悴极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穆昱阳身子一晃,瘫坐在桌案旁。吕涛愁眉不展,声音里带着哭腔,“少爷,您中毒太深,我这就去请军医过来!”
说完,吕涛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一群军医又是摸脉又是查看舌苔,折腾半个多时辰,才一脸无奈的离去。吕涛守在穆昱阳的床前,急得满面哀愁,忽然想到被关押在牢房里的雪鸢,他眼前闪过一抹光亮,看着穆昱阳道:“少爷,雪鸢姑娘之前说过,她有办法根治您的蚀骨之毒。”
穆昱阳虚弱的躺在床上,口唇早已皲裂起皮,不管喝多少水,都无法消减体内的燥热...“什么办法?咳咳...”穆昱阳淡淡问道。吕涛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迟疑良久才抬起头道:“她说,少爷体内的蚀骨之毒,需要阴阳调和、行男女之事,才可压制毒素的蔓延。”
说到这里,吕涛只感到穆昱阳周身萦绕着恐怖的杀气,如万马奔腾一般疾驰而来,吓得吕涛赶忙跪在地上,“少爷,这方圆百十公里,只有雪鸢姑娘一个女人,既然她能用黑须麻医好您的疱疹,没准真的可以根治蚀骨之毒,不如把她叫来...”“荒谬,咳咳...”穆昱阳怒声咆哮,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指着帐外吼道:“给我滚出去!”
“少爷...”“滚!”
吕涛哀叹一声,极其无奈地爬起身,随后唉声叹气的走了出去。穆昱阳的胸脯起起伏伏,他眼中只有江霄儿一个女人,其他莺莺燕燕从来不配与他接近,哪怕真的能救他性命,穆昱阳也不会动摇半分...傍晚时分,夕阳漫天,偌大的珺阳县都笼罩在一抹惶恐之中,倒不是融羌族的大军兵临城下,而是他们的主帅全身滚烫,泡在水桶之中也无法消减身体的热度。军医们束手无措,人人都面露惊慌之色,能随军出征,并不是他们的医术水平有多精湛,而是在朝中受到排挤,无法立足,才以‘救死扶伤’的名义发配南疆,至于是死是活,没人关心...要说包扎一下伤口,治疗感冒伤风、中暍呕吐等等小病,军医们还不在话下,可让他们祛除蚀骨之毒,简直比大海捞针、展翅高飞还要难。“少爷,你醒醒啊,少爷...”吕涛泪流满面,蹲在水桶旁看着全身红肿的穆昱阳,声声呼唤着。胡广‘刷’的一声抽出佩刀,指着军医们骂道:“你们这群废物,今天若想不出法子,我就活剐了你们!”
军医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吕涛回过头来,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你们都下去吧!”
军医们如释重负,磕了几个响头,旋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吕涛紧紧捏着拳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命令胡广,“去把雪鸢带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