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位于丞相府的东南一角,与灵松苑毗邻,穿过一条破旧低矮的长廊,便可看到牢房的轮廓。“大小姐,夫人有令,您不能进去!”
牢房门口,一名侍卫拦住江霄儿,脸上挂着一丝无奈。江霄儿救人心切,用力推了侍卫一把,吼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开!”
“大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您还是请回吧!”
江霄儿眯了眯眸子,冷笑一声:“你叫张五吧,罗湘园的小桃,你可认识?”
一听到小桃的名字,张五面色一慌,侧过脸去:“不,不认识...”“不认识才怪!”
紫萧瞪着张五,撇了撇嘴:“相府内,谁不知道小桃已经定亲了,你却色胆包天,私下里跟她幽会,若此事传到夫人耳中,你可知道什么后果?”
“我,我只是...”张五低下头,支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江霄儿上前一步:“只是什么?若想保住脑袋,就给我让开,不然...”张五犹豫片刻,只好侧过身,放二人进去了。牢房内,阴冷潮湿,空气中飘荡着一缕酸臭的气味儿,时至冬季,这里无任何取暖措施,就连火盆都不曾见到。满地的草屑和血渍,每向前走一步,江霄儿都感到头皮发麻,当初她就在这个地方,差点命丧黄泉,江婉儿下手狠毒,万一把内心的愤恨都发泄在锐寒身上,那就糟了。忽然,一阵惨叫声从里侧传来,紫萧皱了皱眉:“小姐,这,这好像是梁大伯的声音。”
江霄儿来不及多想,快步跑了过去。一间牢房内,矗立着三个木头桩子,梁富贵、梁锐寒和雪澜,依次被绑在上面,江婉儿手握皮鞭,猩红着眸子,嘴里发出一连串狰狞的笑声。雪澜站在一旁,替江婉儿拭去额角的汗珠:“小姐,您打累了,歇一歇吧!”
“滚开,本小姐还没打过瘾呢!”
说着,江婉儿抡起鞭子,朝梁锐寒的脸上甩去,江霄儿见状,紧走几步,想要去夺鞭子,不料江婉儿下手太快,一鞭子抽到江霄儿的肩膀上,瞬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呵,小贱人,你终于来了!”
江婉儿扭曲着面颊,阴恻恻笑道:“怎么?心疼你那个野种弟弟了?”
江霄儿看着满身血痕的三人,内心的火气升到头顶,她迎着江婉儿的目光,咬牙道:“把他们放下来!”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发号施令?”
江婉儿啐了口唾沫,其刁钻刻薄、傲慢无礼的神态,与市井泼妇并无二致。江霄儿勾了勾嘴角,走到江婉儿面前,一把夺过鞭子,杨手就甩了她一记耳光。“啪!”
清脆的响声在牢房内回荡着,江婉儿一个趔趄,撞到如月的怀中。“大胆!”
如月扶稳江婉儿,欲要上前理论,谁知江霄儿抡起鞭子,对准二人就抽了起来。“啪!啪...”“哎哟!疼,疼...”如月挡在江婉儿身前,脖颈处,瞬间绽放出两道带血的鞭痕。“小贱人,你疯了吗?这可是娘的命令!”
江婉儿躲在如月身后,尖叫道。江霄儿扬鞭的手一顿,哂笑道:“若是不你对娘诬言佞语,娘又怎会关押锐寒和雪澜?”
她紧紧攥着鞭子,气得全身发抖、怒火难消:“江婉儿,拜托你适可而止,若真惹恼了我,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本以为搬到灵松苑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得休便休,而你却接二连三、变本加厉地与我作对,真以为我默不作声,就很好欺负了?”
江婉儿从如月身后探出头来,翻了个白眼:“小贱人,这是你咎由自取,纯属活该,未经爹娘的允许,就把梁富贵的野种接到相府,是你...”“啪!”
不等江婉儿把话说完,江霄儿抡起鞭子就甩到她头皮上,霎时间,一抹血流滑过脸颊,模糊了江婉儿的视线。“贱人,我杀了你!”
江婉儿的情绪彻底失控,推开如月就朝江霄儿扑了过来,后者躲避不及,被她撞倒在地,二人不顾形象地扭打起来。“大小姐!”
“二小姐!”
如月和紫萧惊呼一声,纷纷上前拉扯。见江婉儿明显落了下风,如月咬咬牙,伸手去掐江霄儿的脖子,下一瞬,被紫萧拦住了。“你这贱婢,竟敢偷袭大小姐!”
紫萧红着眼眶,推了如月一把。如月也不甘示弱:“呵,小妖怪,你也有资格在这里狺狺吠语?”
“你,你说什么,我整死你!”
二人也不管自家小姐了,如阴阳两极的磁铁,紧紧纠缠在一起,相互撕扯着头发和衣襟。牢房外,江老爷和江夫人急匆匆赶来,走到铁栅栏前,见到这般景象,二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江府的两位小姐,怎么又打在一起了?“住手,都给我住手!”
江老爷怒斥一声,吩咐下人去拉架。紫萧和如月很快被拽开了,但相府的两位千金,似乎有着血海深仇一般,打得难舍难分、惊天动地。二人的脸颊上、脖子上、胸口处,均残留着数道血檩子,头发被扯得乱如蒿草,金簪宝钗摇摇欲坠,裙摆上沾着血迹,披风也被拽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还不快住手?”
江老爷黑着老脸,气得牙根发痒,他亲自上前,将二人分开。江夫人不忍直视,转过身去,擦了擦眼里的泪花。“爹,娘,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个小贱人竟然打我,呜呜...”江婉儿爬起身,也不顾自身的形象,扑入江老爷的怀中,在头皮上捋了一把鲜血:“爹爹你看,这就是那个小贱人打得,女儿委屈啊,委屈...”这般说着,泪水已夺眶而出,但目光却一直瞥向江霄儿,几不可闻地勾起嘴角。“快去把傅太医请来!”
江老爷吩咐道。“是!”
看着梁富贵几人绑在木桩上,江老爷颇感诧异,瞥了江夫人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爷,这...”江夫人绞着手中的绣帕,竟不知如何解释了。江婉儿拉着江老爷的胳膊,一指江霄儿:“爹爹,都怪她,擅自接梁锐寒那个野种进府,一点规矩都不懂,我才...”“放肆!”
江老爷大发雷霆,一把甩开江婉儿:“你鬼迷心窍了?嗯?”
“爹爹,我...”“霄儿刚回府不久,你打也打了,骂了骂了,还想怎么着?做为相府的二千金,你哪有一点名门小姐、大家闺秀的样子?咳咳...”江老爷气得直咳嗽,双眸中也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江夫人赶忙扶住他:“老爷,您仔细着身子。”
“还有你!”
江老爷抽出胳膊,怒视江夫人:“你是当家主母,不从中调解也就罢了,怎能纵容女儿间反目成仇,闹得江府上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你糊涂了?”
“爹!”
江霄儿整理好衣物,走上前去:“此事与娘无关,是我一人做主接锐寒进府的,只要放了他们,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小贱人,你没资格讲条件!”
江婉儿捏着拳头,谩骂道。“婉儿,住嘴!”
江老爷已被扰得心乱如麻,吩咐如月:“把小姐扶回去!”
“是!”
“爹,那梁富贵跟我们江府有着刻骨仇恨,你一定要杀了他啊,杀了他...”“拉出去!”
又走来两名小厮,废了好大劲儿才把江婉儿拽出去。直到这时,江老爷才看向江霄儿:“针对梁富贵一事,我一直没说什么,但不代表我心里没数。霄儿进府不久,爹本不想为难你,但你也该自知,相府是有底线的,你频频僭越,无视府规,爹也很难给你做主!”
说完,江老爷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梁锐寒,叹息一声:“从今儿个起,这孩子就暂时留在灵松苑吧!”
“老爷,这怎么能行?”
江夫人蹙紧眉头,拉着江老爷的衣袖:“老爷,那孩子可是梁富贵的野种啊!”
“别说了,我做出的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
江老爷一甩宽袖,转身走了出去。罗湘园内。江婉儿雷霆震怒、火冒三丈,横扫了桌案上的所有茶具和笔砚,怒声嘶吼:“贱人,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小姐,小姐!”
如月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抹欣喜。“有屁快放!”
江婉儿白了她一眼,顺势坐在藤椅上。如月凑了过来:“小姐,冯秀兰找到了!”
江婉儿愣了一瞬,随后狂笑起来:“哈哈,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