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弯角咖啡厅。
“好歹……”
程兮曦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眼中微带狡黠地看向何茶。
“我跑断了腿去帮你打听来这件事，稍微索取一点好处不算过分吧？”
何茶点点头：“我感谢都来不及……”
“行行行！”程兮曦伸手止住他后面要说的话。
“不用啰里啰嗦的客气一大堆，我帮你除了看在我家帅帅的份儿上，其实还有一点儿别的原因。”程兮曦捋了下鬓角，暧昧地笑了笑。
“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不会很过分，你如实回答，怎么样？”
看她这表情不大对，何茶不露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只是让她帮忙打听一下当年的骚扰事件，不会把自己搭进去吧……
何茶不想耽误时间，只有满面挂笑，尽量满足她要求的回报。
“好，你问吧！”
程兮曦闻言坏笑，暧昧地挑了挑眉：“帅哥单身吗？”
“呃……啊？”何茶错愕。
上来第一个问题就这么隐私吗？可话说回来，她不是有男朋友的吗？
何茶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眼神投向旁边的郝帅。
“哎你……看他干嘛？”程兮曦窘然。
“我不是给我自己问的，是帮朋友，帮朋友问的。”程兮曦笑了笑，尽责推销道：“我那个朋友真的特别优秀，他……”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虽然是单身，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何茶歉意地笑了笑。
“啊……哦，这样啊。”本来还想进一步了解了解的。
“啧。”程兮曦挠挠头，看上去挺失落。
这么想撮合的一对儿，偏偏俩人都不上道呢！
又小声嘀咕了句：“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小狼狗。”
一旁默默看着俩人的郝帅，清了清嗓，先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靠近程兮曦耳边低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朋友？”
程兮曦也不好明着解释，就跟他打马虎。
“就是……上次你们见过面的那个。”
郝帅皱着眉，重新靠回椅背，在脑海里默默思索着是哪位女同学。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哈。”程兮曦讪讪冲何茶笑了下：“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之后，程兮曦又点了杯奶茶，把她知道的所有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一字不落的跟何茶讲了一遍。
大体上，与从郝帅和魏莱那听来的故事差不多。唯一有出入的地方，是后来女生的态度。
“她说，她当时记得自己进的确实是女更衣室，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程兮曦说。
何茶：“哪里不对劲？”
“感觉不对。感觉不像是女生的换衣室。”
闻言，何茶蹙眉沉思。
程兮曦以为他是不相信，于是嘬了口奶茶，缓缓说。
“你知道的。女生的第六感很邪门……通常都是没理由没根据的。”
何茶沉思片刻，说：“她的意思是，更衣室的牌子被人换过？”
郝帅惊得“啊？？”了一声，把目光转向程兮曦，后者耸耸肩，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八成是吧！”
说罢，又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划重点。
“关键在于她说，挂在换衣室门口的男女牌子其实就是一张纸片，上面分别写了个男和女，制作简陋得很，乍一看都一个样。”
“所以他们两个才都确信自己没走错更衣室，其实是在女生进去之前就有人先换了牌子，在她进去之后又换回来的。”郝帅摸着下巴试着把这些线索连在一起：“那万一是后台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挂反了牌子，后来发现了又偷偷改回去的呢？”
“不是。”
“不是！”
两道反驳的声音同时响起，把郝帅驳的一愣一愣的。
何茶解释道：“如果是工作人员，一定会事先确认更衣室里没人才会那么做。”
“也对。”郝帅点头赞同，然后一拍手掌：“那不就说明，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整学长么！”
程兮曦抿了口奶茶：“从目前情况来看，大概率会是这样。”
何茶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
*
朗日当空，微风徐徐。
校园里落满树叶的小路边，放眼望去学校里的人工湖，感受凉爽的轻风拂面，好不惬意。
童话坐在树丛旁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湖对岸的图书馆大楼，一手托着线圈本，另一手食指轻轻在本子上有规律地一点一点。
他身边的何茶正弯腰跟他汇报着什么。
乍一看这俩人，有点像首领在听部下汇报敌情。
何茶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正色道：“……所以，许七到底是不是像大家口中传的那样变态。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原本何茶从回学校之后，收到了一条童话的消息，然后就直奔学校的人工湖这边。一见面，也不管童话到底想不想知道，就迫不及待地把许七事件的调查进展给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何茶滔滔不绝地说了老半天，嗓子不干也不渴，说完还亮着双眸期待地看向童话。
童话沉默了几秒，缓缓抬头看何茶。
“说完了？”
何茶点头：“说完了。”
童话低头看了眼时间，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无情揭穿道：“没记错的话，五分钟前我是让你汇报节日宣传板报的工作进度，可是在你刚刚说的内容里，似乎一个字也没有提到？”
继而火气上头：“反而在东拉西扯些什么呢？”
没记错的话，童话从坐在秋千上到现在，何茶足足用了五分钟时间说了一段与工作内容毫不相干的事情。
被童话这么干瞪着，何茶不急不恼，反倒是觉得他连生起气来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何茶干笑几声：“我也是想让社团提高知名度啊……”
在作出解释之前，他回身左右看了看，继而骑坐在童话旁边的秋千上。用大长腿在地上划拉两下，单方面拉近两个秋千的距离。
“部长您想想看。如果，这个许七学长真是被冤枉的，那咱们新闻社就应该挺身而出。而且您再仔细想想，要是这个尘封多年的真相被咱们给翻出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在全校心中树立一个正义的形象。”
“新闻社不需要正义，只需要热点。”童话冷漠。
“这就是热点。”何茶反驳。
童话不紧不慢地掏出胸前口袋里的笔在本子上画了两下，闻言又抬眼看向何茶。
“何茶同学，你这是打算……以权谋私？”
何茶摇摇头，举拳表示：“这叫伸张正义。”
童话白了他一眼，口中缓缓飘出几句。
“你们团长我不熟，当年的事我也不清楚。人是不是被冤枉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而且友情提示你，每期的校刊写什么内容都不归我们宣传部管，怎么写都是编辑部的事，就算你手伸得再长，也干涉不了这些。”
“……”
何茶盯着童话低头专心绘画的样子愣了一会儿。
又转眸看向人工湖，没过几秒又回眸问道：“……那编辑部部长是？”
童话静止了几秒，顿然懂了何茶的意图。
于是轻叹一口，带着对何茶罕有的忍耐直视他。
“……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就算你找到了真相，把现成的资料双手呈给编辑部，他们也不会拿来写。”
“！！？？为什么？”
小心思当即被人点破，何茶既不服又疑惑。
童话满不在意地答：“因为他们的文章都是早就写好的，到了发表时间随便一发，之后就是其他部门的工作了。怎么会因为你一个人的提议说变就变。”
何茶无语，小声抱怨：“连编辑都这么糊弄，怪不得社团凉呢……”
“你说什么？”童话没听清。
“我说，他们可真……要强啊！”何茶硬着头皮强行夸。
童话没接茬，面无表情地继续埋头在画本上。
何茶一看话题中断，又赶紧清了清嗓继续找话。
“咳咳，那……他们写出来的东西真的有人看吗？”
“当然没有。”童话果断否定。
“？？？”何茶当即诧异问号脸。
表情似乎在说，这样的编辑部不整改，留着过年？？
童话像是会读心一样，坦然道：“不知道。虽然茜姐招的每个人都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和想法。但编辑部从里到外清一色的水货……”童话扭头看向他：“包括你，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要把你招进来。”
何茶想都没想道：“那自然是我有别人都没有的优点了！”
……时间静止了几秒。
“呵。”童话眉头轻轻挑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何茶先是一惊，转而耷拉嘴角。
……刚刚，自己是不是被人嫌了？
“……”自尊值-1。
“你以为，宣传部是摆设吗？不管他的内容写得有多烂，只要我们把校刊封面做的高端一点，然后在后面贴几张校花校草的写真集一发，我们都有大把大把的资金到账。”
童话轻轻勾起嘴角，握笔在本子上继续勾画线条。
何茶摸下巴琢磨了几下，悠悠道：“我算是明白，茜姐为什么一定要把你招进来了。”
商业奇才谁不想要！
童话却没过分在意他的话，只是轻轻抬手合上画本，把笔别回口袋上，端站起身。
“我也突然发觉到，茜姐为什么要招你进来了。”童话笑了笑。
何茶正要发出疑惑，被童话打断。
“有时间琢磨这些事情，你倒不如出去搜集一些新的素材。”童话用本子轻拍了拍他的肩，别有深意道：“大一的新鲜劲儿，得好好利用起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何茶猛然敬了个礼，大嗓门喊道。
这一嗓门差点儿没把童话吓得头发立起来。
继而回身瞪他：“喊什么喊？没毛病吧你！”
——
一同去新闻社办公室的路上。
童话问：“万圣节的宣传活动办的怎么样了？”
“……”何茶没答。
童话瞥了一眼，看他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于是蹙眉：“不会是……还没开始吧？”
“啊？开始了开始了。”何茶终于答复：“已经在筹备新的板块了。”
“那就好。”童话点点头，余光瞥了他一眼。以为他还在对许七的事在意。
劝慰道：“以后的事有你忙的，现在就愁眉苦脸的像什么样子？不会就学，不懂就问。在这里没有永远的集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然后叹了口气：“大学的时间如果不好好珍惜，可是会变得很快的。”
何茶垂眸：说的没错……
高中以前何茶一直是人群里的背景板，就连喜欢童北北的资格都没有，直到第一年高三发生的那场变故。他觉得，那大概是上天在可怜他，给了他一个彻彻底底改变自己的机会。
暗恋的这七年来，都是稀里糊涂的过，如果大学这四年也没有好好的作为，那岂不是太可惜。
何茶脚步慢了下来，他先是对童话笑了一下，然后缓缓问出一句。
“部长，你怎么知道许七是我的团长？我刚才明明没提过加入乐团的事。”
‘不会是偷偷调查我了吧？’何茶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敢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童话坦言：“因为我看过你的资料。”
“？！”何茶惊异。
“别误会——”童话无情打断他的猜想：“新闻社和其他兴趣类社团不一样，我们是需要值班的组织。根据社联的规定，每个入社的部员后续加入其他的什么组织或社团，都会记录成一份档案交给他相应的部长。”
“所以我会知道他是你的团长，并不奇怪。”
尽管如此，何茶表面上接受，心里还是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回到新闻社根据地。
童话刚进门，连把椅子都没摸到。就被隔壁部门的萧婷拦住截走，说是董鄂部长找他开会。
何茶站在原地，看着俩人离开的方向愣了一会儿。
os：这个红头发的女生，有点眼熟啊。
正想着，一低头发现，有只“小老鼠”正想偷偷摸摸地顺走他桌上的棒棒糖。
“你这是在干嘛？”
偷糖被人抓个正着，韩雨欣憨憨一笑。
“嘿嘿，帅哥。”
“听说你们专业的学生都控制糖摄入量。所以我看这棒棒糖闲着也是闲着……”
何茶尽量回忆报道当天她好像说过自己叫……
“你叫……小螺号？”
韩雨欣一愣，继而反驳：“谁，谁叫小螺号！明明是小喇叭好不好。”
何茶耸耸肩，把桌上棒棒糖拿起来看了看递给她：“你想吃就吃吧，不过这糖是哪儿来的？”
“是刚才秘书部的人送来的，叫萧婷，就刚才你在门口遇见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