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下一个问题,首次训练任务。”陈莎翻开策划案下一页,继续说:“我们编导这便的提议是,首次任务要以展现自身长处为主。”
“这个没问题,但我比较担心时长问题。毕竟相声不比歌舞,四十组选手说下来我怕一季都该过去了。”江祺枫皱着眉说。
果然在场诸位都深以为然,听他一说便陷入沉思。
陈莎大感欣慰,这家伙都学会替节目幕后着想了。
“这个我也考虑过了,所以要限时,八分钟内,各位老师觉得合适吗?”
温祺玉正端着茶碗品尝节目组精心准备的明前龙井,听他这话愣是呛住了,掩着嘴直咳嗽。他边上的江祺枫稍好些,但也忍不住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其余几位老师年长些,处事也沉稳,却也面面相觑,脸色微变。
张修明沉声说:“八分钟有点太短了,咱们平时录制电视相声都是按十五分钟的标准,就这还稍显仓促,哪能这么可劲儿为难孩子。”
“是啊,这确实太难了。”
“最不济十分钟吧……”
陈莎解释道:“咱们也不是要完整的起有落的节目,只是要一个小段儿,能展现自己优势的那种。”说完,又怕导师们没明白,紧接着补充,“不知道老师们有没有看过几年前台里退出的那个相声比赛节目,就是他们海选的时候那种小段儿。”
这么说来,众人似乎豁然明朗了许多。如果只是小段儿,倒也不是不行。
又经过几轮仔细讨论,终于同意了节目组的安排。
会议结束之后,前边选手也都安置的差不多了,该是导师们各自准备出题,以待明天正式录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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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四合院最深处院内的老戏楼,戏台经过节目组翻新装饰,多了些时尚感,看着更加高级了。而台下本该是方圆茶桌,愣是改成了一排导师座,以及选手等候区。
上午十点,梁上红灯笼亮起,舞台前灯光调整完毕,工作人员就位——
“请第一组选手选题。”
录制现场,选手大多惴惴不安,紧张地在候场区坐着等待主持人点名。
被叫到的第一组选手来自天津,海选表现不俗,在已经播出的几期里知名度仅此于祝家兄弟。按说他两人在众人中间已是佼佼者,可站上舞台面对聚光灯与摄像机时,仍有些拘束。
“先生们好,我俩选了‘说’和‘学’,抽到的题目分别是地理图和学哑语。”
听他说出自己抽到的题目,底下候场的演员不禁发憷。昨天节目组通知过评级规则,也提醒了以基本功为主,但功课众多,保不齐抽中的就是不熟悉的……这地理图就是最容易出错的一段贯口。
导师座的c位,张修明率先开口了。
“考试规则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待会儿开始背贯儿,我在哪儿打断,搭档从哪儿接上,我叫停的时候就是考试结束。反应时间和出错次数都在得分项内。”
考试开始,随着逗哏演员张口道出第一字起,场内所有的心便悬了起来。
张修明打断的节点毫无规律可循,这不仅让两位演员随时出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同时也让候场的选手胆战心惊,毕竟接下来要面临考试的就该是他们了。
约莫一分半钟,张修明喊了停。
这期间,第一组的演员发挥还算不错,中间几乎是无缝衔接,错漏也不超过三处。
接下来的学哑语一分钟片段亦是表现不俗,得到了大多数选手或羡慕或钦佩的目光。
按照流程,现在是导师商量打分时间,下一组演员继续去抽题,现场工作人员也在调度机位、调整灯光音响。
江祺枫不假思索地给出了高分,然后从地上拎起矿泉水喝了一口,稍稍调整坐姿,等待录制继续。
却在这时,张修明冷不丁瞥了他一眼,江祺枫顿觉毛骨悚然,脊背挺得耿直了,俨然一副小学生坐姿。
“这题让你和温祺玉来,能得个多少分儿?”
江祺枫心里叫苦不迭,怎么还带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但说到底他自己的底子自己清楚,还不至于在后生面前乱了方寸。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笑着说:“换了我俩肯定是捡自个儿擅长的来,学和唱的话,不敢说多高分,但肯定不会给师父丢脸。”
张修明不置可否,随后将目光重新放回场上。
……
连续录制两个多小时,该是午间休息的时候了,四十组演员才刚刚评完一半,到目前为止已经出了三组甲等,剩下的一半,留待下午继续。
江祺枫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等到其他导师陆续离开之后才站起身,回头在后勤区域寻找温祺玉的身影。
大概是搭档久了生出的默契,就在江祺枫回头的时候,温祺玉也起身朝他走来。
“怎么样,有让你心动的吗?”温祺玉驾轻就熟地揽住师哥的肩膀,笑着问他。
江祺枫当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上午的选手,印象深刻的,也就三四组吧。“再看看再看看,基础扎实的不少,但只凭这个看不出优势。”
温祺玉旁观了一上午,对此深有同感。“说的也是,走吧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出了老戏楼,两人放松了不少。外边没这么多耳朵听着眼睛看着,开起玩笑也不怕被人抓着做文章。
“师哥,你坐那儿有没有皇帝选妃的感觉啊?”
“人家电视剧里选妃的时候皇后不该陪在边上吗?”
“谁是你皇后……你想的美吧。”
说笑打闹着,眼看就要到大门口了,一抬头,好巧不巧,祝家兄弟就在不远处。
换做平常,江祺枫肯定要拉着人一起去吃个饭,再给人好好洗脑宣传自己的双祺社,绝不让人才流入同行手里。但眼下毕竟是正式开始选秀阶段,总归是要避嫌的。
“下午好好发挥。”江祺枫拍拍祝文武的肩膀,说完这句不做停留,和温祺玉并肩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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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录制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刚才过去的这六组选手良莠不齐,惊艳四座令人刮目相看者有之,选错考题露怯不孚众望者亦有之。
失误最大的是刚刚走下舞台的两人,本来这两人在海选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有赞赏也有不屑,今天要是发挥得好了必能打烂一大片质疑的声音,但偏偏……演砸了。
这两人是来自南京的女相声演员,骆云开、叶阑。
十五分钟前,各部门就位,二位女演员抽完考题,随后走上舞台。从她们两人慌乱且略显苍白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们遇到难题了。
早前也有不少演员临场紧张,彼时张修明都没多说什么,唯独这一组,他竟然温言安抚了一声:“别紧张,照常发挥就好。”
这让习惯了师父冷脸的江祺枫浑身一震,瞠目结舌地扭头看了看身边这人,十分怀疑他是不是被掉包了。
楚谦声把张修明的异常以及江祺枫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在江祺枫耳边小声说:“你师父这是想闺女了。”
骆云开和叶阑并没有因为张修明的安抚而轻松几分,反而更加惶恐了。
她们俩选了‘学’和‘唱’,学的部分倒还不错,小姑娘在台上能放得开,学一老太太学得像模像样。但到了唱的部分……八壹中文網
“老师们抱歉,这题我们不会。”
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低着头站在台上,等待台下导师以及其他同行的反应——必定是一阵狂风暴雨。
果然五位导师皆是一愣,面露惊诧之色。
相声演员本门儿的唱,一个是数唱来宝,一个是太平歌词。太平歌词自然是有指定唱段,抽到哪段就是哪段。但数来宝流传至今的传统段落不多,且本就是即兴的曲艺,所以没有定具体题目,可以自由发挥。
这两人该不是抽到正巧不会的唱段了吧?
“抽的什么题?”张修明问。
骆云开怯声说:“数来宝……”
数来宝起初流行于北方,源是民间乞丐要钱的手段,一人或两人说唱,使用竹板打拍子,最初都是见景生情即兴编词,后来渐渐发展改进,内容有所变化,多数演唱民间传说和历史故事,逐渐演变为快板书。
要说最广为流传的一段,必然是《同仁堂》,说相声的鲜少有不会的。
故而在座众人更加疑惑,这怎么会难得要放弃考题呢?
“咱们不一定要即兴编词的,你俩拆一小段《同仁堂》也成。”江祺枫语气亲和地说。
骆云开脸色变得更加窘迫,几乎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俩、我俩没怎么学过快板。”
江祺枫有些担忧地看向张修明,也不知师父会不会不悦。
果然,张修明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了。“不会打板儿为什么要挑‘唱’?”
骆云开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我们俩太平歌词唱还算扎实……”
“但‘唱’不只是太平歌词。”张修明语气冷了许多。
在这样的低气压下,两个姑娘既忐忑又自责,已然花容失色。实在不好找什么借口推搪,只能深鞠一躬,再次诚恳地向众人道歉。
“对不起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