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曲阑社和双祺社的亲友小团体阵容中,赵忽悠的大名显得十分突兀。
但他身上贴着东城茶社的标签,此刻出现在导师名单里,似乎给这个仓促诞生的节目添了一道亮光。
一个不伦不类的相声选秀节目,集齐了所有正当红的班社,不必细想都能猜到将来播出时点击量不、话题度都不会低。
江祺枫私下里问过陈莎,“赵忽悠怎么会掺和到这儿来?唐崇安不弄死我?”
陈莎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他俩拆伙都多少年了,如今赵忽悠身后当然是首都卫视!我给你交个底,台里一直很看好你。”
“你不是说有赵忽悠在,台里资源只会源源不断涌入东城?”江祺枫满脸疑惑地看着她道。
“那是过去的事了,赵忽悠对唐崇安那一点点的愧疚总会耗尽的。”
江祺枫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迟疑道:“夹在我们几个中间,他真不觉得膈应?”
陈莎肯定道:“膈应。”
江祺枫:……?
陈莎继续道:“他的助理随身带着降压药,放心吧。”
这好像不是重点……
江祺枫摇头暗叹,自己确实是看不懂这些混迹在演艺圈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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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百曲园海选点,这里和其他四个地方可不大相同。
天津的观众对相声这门艺术实在是太熟悉了。
网上有一种传闻,调侃说天津人都会说相声。
这话夸张了,但并不是没有缘由。
您找个小学门口守着,再随便挑俩孩子问问,指不定人家就会唱个快板儿。
……
摄像机慢慢推近,正对上舞台中央两位年轻的演员,只见二人面带微笑向着观众深鞠一躬,即将开始他们的表演。
江祺枫就坐在台底下,他按照节目策划的要求藏匿在男女老少观众的身影中,不过因为穿了一身米色长衫,实在是容易被人找出来。
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台上这两张陌生又年轻的面孔,从二人的表情上、眼神中,竟找不到一丝紧张。
于是,他心中一丝欣慰感油然而生。
方才那三个多小时已经过去八组演员了,没有一组能做到像这样放松心态、全情投入。
只是放松而已,这个要求对年轻人来说却是严苛。就算是江祺枫当年,初次站在镜头跟前,对着这么多工作人员,也难免有些忐忑。
但是眼下……他不得不把期望线抬高。
距离封箱只剩三个多月,他要的找是随时能从容上台展现语言魅力、展现个人风采的优秀年轻演员,而不是尚待打磨雕琢的籽料。
江祺枫认真听着,仔细看着,台上那俩人开口便进入角色,没有自我介绍、没有过多垫话,虽是稍显几分枯燥,但也最能展现基本功底。
敢在天津观众跟前真枪实弹露箱底的演员不多,可见他们对自己的专业素养有着极大的自信。
三言两语间,已然入活儿,熟悉的词儿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底下满座观众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江祺枫都愣着好一会儿,后知后觉才想起感慨万千。
这是《大保镖》啊!
当初张修明和谢言就是凭这一个节目一夜红遍北京城,江祺枫在东城时也是靠这一个节目在争议声中站稳脚跟。
台上这俩年轻人敢在江祺枫面前、在百曲园的舞台上演这一出,只要他们没有出现错误整段垮掉,今儿就算稳赢了。
此时此刻,大多数观众都在好奇他们的名字,同时全神贯注生怕错过每一处细节,而他俩确实没有让大伙儿失望,从始至终没有崩瓜掉字没有节奏错乱,稳得像是前辈老先生的风格。
节目结束,两人鞠了躬便要下台,主持人赶忙上前挽留,轻笑着说道:“二位真打算不留名字了?”
二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逗哏的脸上浮出一抹浅红色,不好意思道:“差点儿把这茬儿忘了,我叫祝文武,边儿上这是我搭档也是我弟弟,祝文理。”
听他介绍完,满座观众心中的震撼更甚,兄弟搭档,这可不多见啊!
按理说,第一轮海选时导师只私下打分,是不能跟演员有过多交流的,可此时江祺枫却是从身后执行导演手里抢来一个话筒,打开声音试了试麦,毫不避讳地问:“我是双祺社江祺枫,想问一下两位可有师承?是哪家班社子弟?”
闻声,满场的观众齐刷刷回头看向了他。
方才只顾着看演出,前边的观众是真不知道江祺枫就坐在底下,现在就像是炸了锅一般,惊叹声、窃语声,或诧异、或激动,眼看着现场就要失控了。
祝文武见状,连忙接了江祺枫的话道,“额,我俩没有师承,就是打小都喜欢这个,上大学之后加入了学校的相声社团,自个儿看前辈的视频瞎琢磨学了点儿。”
只这一句,成功把台下的阵阵骚动压了下去。
这俩,这俩算是票友?
江祺枫惊得瞳孔放大半晌没说出话来,以前看温祺玉跟师父学两年就说得像模像样,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是真羡慕这天赋。今儿再看这俩自由生长的,学得比有些坐科出来的还扎实,果然是祖师爷赏饭,遭人眼红啊……
不过兄弟俩都喜欢相声,还都天赋异禀,这家父母求子时拜的不是菩萨,是东方朔吧?
江祺枫心底暗道,兄弟搭档有优势,血脉相连的默契,胜过别人三年五载的磨合。这样的天命之子,若是最后招不来双祺社,他得抱头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