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盆的肉加萝卜很快吃得汤底都没剩。
张卫福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就用手背抹了下嘴：“三妮，你今下午说吃完饭有事跟我说，是什么事？”
两老口子也听闻，停下站起来一半的身子又坐了下去，都看向她。
大妮看妹妹要跟爷奶和爹说山上那件事，就站起身：“二妹，你帮我端下碗，去灶屋帮我下忙。”
二妮不高兴开口道：“大姐，就这几个碗你几下就洗了，我就不去了！”
张奶凶着双眼瞪着着二妮：“你姐叫不动你是不是？把碗给我端厨房洗了去！”
二妮这才不情愿地把碗码在一起和大姐一起端了出去。
“我今上午不是和大姐在山上捡柴嘛，山脚那块枯枝都被村里人捡没了，我就和大姐稍微往里走了些，我……”
“啥？”
张奶语气低沉：“你胆子也太肥了，我不是说过没大人跟着不准往里走吗？”
老爷子和张卫福没说话，但目光都看向张雨兰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张雨兰被打断说话哽了哽：“你们别急，听我说完！”
“我和大姐在山上看见了野生山药，好大一片，我就想跟你们说，我们什么时候把它挖回来。”
李梅花听后惊呼一声急切问：“你怎么知道那是野生山药的，别不是认错了。”
其他几人听后，也纷纷问：“你没看错？那真是山药？”
张雨兰：“我也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了，不过我确定！”
村里以前本来有小学，每家送点粮食给教书的，大队会给老师记几个公分，这两年收成低下，把粮食交够数送到粮食收购站后再分下来，每家每户基本就不剩什么粮食了。
所以没人愿意再费粮食送家里的小孩去读书，老师收不到粮食，这学自然就教不下去了。
已经有快两年村里小孩没上学了。
张雨兰组织了下语言：“爸妈，爷奶，你们跟我去把那东西挖出来不就知道了吗？”
如果真的是山药，我们一家就不用饿肚子了。
几人听后一时没开口，气氛有点沉默。
“去”老爷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摩擦着自己的竹烟斗开口了！
因为家里粮食不够吃，又添了个小孙子，张老爷子就把自己偷摸种的烟叶子全背镇上偷偷卖了，换了两斤粗粮回来。
卫福你去把家里的煤油灯全都找出来，再裹两个火把，等天黑了，我们摸黑去。
晚上九点左右的样子，张卫福背着大背篓，背篓里放了一把砍刀以防万一，旁边竖放着两根他刚才裹好的大火把，背篓底下还有三盏煤油灯。
李梅花怀里抱着睡醒了的小豆子，站在那看着他们，小豆子睁着懵懂的眼睛，好奇望着大家。
张卫福肩上扛着锄头：“可以出门了，你们好没？
张老爷子给老婆子递了个背篓，自己扛了个比较重的锄头：“走吧！”
张雨兰看角落有和她人高的铲子，想了想伸手拿上了。
张卫福看小女儿拿铲子没开口让她别拿，毕竟现在不知道山上是不是真的有野山药要是没有，现在天黑了，山上也可能有野物觅食，拿着防身也是好的。
“二妮你看家顺便陪着你娘和弟弟，”说完逗了逗自己的小儿子，一家人背着家伙事出了门。
天黑透了，村里也没人会在外面，一家老小还是小心看着前面，怕撞见人。
上山的路只有村尾小路上去。
所以一行五人摸黑从村里走到村尾，路过顾承文家，张雨兰看了眼院子门，里面传来几声什么家里粮食不多了，他会找时间偷偷去山上看看有什么野味……
张雨兰和家人继续走，很快从小路上了山。
周围树上有虫鸣，还有婉转动听的鸟叫，张雨兰估计是“夜莺和猫头鹰”之类的。
大树遮蔽了月亮，已经看不见村子了，他们停下脚，张卫福把背篓放地上，拿一根裹好的火把点燃，他把火把拿在手里转身说：我走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大妮三妮眼神好，注意别溅火星在地上了，燃起来可得出大事。
张雨兰走在后面，越走越深，周围渐渐有了动物活动的迹象，有兔子看见人的动静，距离多远就跑走了。
但也有傻兔子。
一抹灰不溜秋的东西从几人脚边跑过，张雨兰眼尖手快，一铁铲敲下去，动物发出惨叫声。
张卫福听见后面声音，转身把火把朝下，发现是一只灰毛兔子。
张奶眉开眼笑地伸手提起灰兔耳朵掂了掂重量，发现这兔子可能有四斤多的样子，算比较不错的了。
她把兔子放进老头子背篓里，嘴里还一边念叨：“我都没发现，三妮就看见了，还是小孩子眼睛尖，手也有准头，一铲子下去，正正好敲身上了。
“晚上才吃了肉，这兔子回家我就拿盐腌着，能吃好几天呢。
张雨兰可惜地看了眼兔子，肉还是新鲜的好吃啊，待会看看还有没有，再逮两只她再提烧一只，奶估计就能答应了吧。
几人很快到了山药藤处，张雨兰上前揪了片叶子递给张父。
张卫福挠了下脑袋，看不懂这叶子跟山上其他草叶子有啥区别啊！
张老爷子拿着煤油灯走近看了下，挺大一片都长着这种叶子的细藤：三妮过来给爷爷举煤油灯，我先割几根藤，挖出来看看。
老爷子刨掉藤提起锄头就挖，很快就挖出一个大坑。
没挖过这东西，没个准头，挖出来后全是断成一节一节的，断裂处还混着泥土。
老爷子擦了下额头沁出的汗，停了下来
张卫福看爹停下来了，就收回给爹照明的火把，蹲下身捡起来拿着细看。
被太阳晒得黢黑的汉子脸上露出了傻笑：“爹，娘，你们看，这跟我在镇上供销社买的山药是一样的。”
张老爷子和张奶也蹲下身拿在手里细看，两人在那嘀咕着什么，还时不时瞅眼那片还没挖的山药，老人露出笑豁了口的牙花。
张老爷子：“三妮，这就是山药，还是读书有本事呀，你这次给家里做大贡献了，等以后有学上了，家里会再送你去读书的。
张卫福赞赏的目光看着她，忍不住上前抚摸了下三妮的头：“我女儿就是有本事，两年没读书了，都晓得这是山药。”
大妮也目露崇拜的看着自己小妹，这么大一片山药，家里省着点吃能吃很久了。
张雨兰举着火把，看着家人高兴的样的，腊黄的小脸蛋露出了笑容。
张卫福怕有蛇，就先用锄头在山药藤这片搞出动静，“大妮，你过来把上面这层枯叶弄出去。
大家疑惑：“为啥？”
“这样弄不是浪费时间吗？”
张卫福：“我们把山药挖出来后，再把土填进去，枯叶盖回去。不然平白多了这么大坑，村里人看见了会想些什么？”
张雨兰有点惊讶的看了眼张卫福，没想到自家爹还挺聪明，她都还没想到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