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迷迷糊糊间，看见了张雨兰，“姐姐你是神仙吗，我是不是死了？”
张雨兰飘在跟前不动了，“小丫头，你看得到我？”
三妮迷糊着点了个头后就昏了过去。
少年听见三妮说的话一摸额头，这丫头在发烧呀，真烫，都开始在说胡话了。
河边离村里并不远，有些人听见小孩落水了，就聚拢了过来，有人认出小孩是张家的三妮，“这丫头不是说去山上给她姐送东西吗？”
杂七杂八的声音，有人搭话道：“估计是太饿了，想去芦苇丛里摸野鸭蛋，这丫头应该也不敢下河吧？不知道还有气没，哎，谁去喊下她家大人？”
少年听见解释道：“还有气，就是这丫头在发烧额头好烫。
隔壁村社员：“有啥野鸭蛋呀，现在这天月，早就被小子们摸干净了，还能等她个丫头片子，一天天的没事做净添乱。八壹中文網
我去找人，我刚还看见这丫头她爹了。
……
“大队长，我要请假！”
远处急忙奔来身着补丁的中年汉子，怀里抱了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身上还湿哒哒地朝地上滴着水。
中年大队长等人到了跟前，看了眼男人后，目光落在了他怀里的小女孩身上：“张卫福，你闺女这是掉河里了？”
通红着眼睛的张卫福对着大队长诉苦，“家里现在就一天一顿，还是杂粮稀饭，肚里没食，三妮这丫头可能是饿急了眼，就想偷偷去河里抓鱼吃，她又不会游泳这不就掉进去了，好在是大白天的掉下去没多久，有人看她溺水了就把她捞了起来，等人把我叫去的时候，三妮醒过来一次，看见我又晕了过去，我一摸额头，才发现她烫得厉害。”
所以想请大队长开张介绍信请个假，再借下大队长家的自行车，去镇上卫生所看看。
大队长听了张卫福的诉苦没有做出回应，大队里现在家家粮食都不多，都只能自己想办法，要都来找他诉苦想办法……找他诉苦也没用，他自己家粮食也不多！
他都还在发愁想什么办法弄点粮食回家呢。
大队长很快写好介绍信递给了张卫福，伸手摸了摸他女儿的额头，发现烫手，快速道：“你闺女额头这么烫，你一直都没发现？掉了河你才知道？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快，钥匙给你，骑上自行车搞快点去镇上，再烧下去，别烧傻了。”村里以前就有过烧没及时治疗就给烧成傻蛋的情况。
大队长问张卫福：“三妮衣服呢，你没给她先换身衣服？”
张卫福：“三妮额头太烫，当时又落了水，我都急昏了，哪有这时间回家去，她娘快临盆了，眼睛都盯不见脚的，在家躺着呢，大妮，二妮去山上挖野菜捡柴火去了，我已经叫人回去通知我爹娘了，让他们带干净衣服了。”
话音刚落，一位老太太迈着利索的脚步由远到近，“老大，三妮没事吧？”
张卫福：“娘，你在大队长家给三妮换衣服，还有你带钱了吗？”
老太太：“咋没带，我拿了张大团结过来呢！”
她摸了下小孙女额头，“呀，咋这么烫，这丫头，不舒服咋也不跟家里人说呢！”
说完老太太接过三妮抱进了大队长家房间，给换了身干净的补丁衣裳。
老太太抱着三妮出来跟儿子说：“老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镇上吧，我坐在你后面好抱着三妮。”
张卫福正要答应……
大队长接过话头说：“张家老太太，你就别去了，你坐在后面大几十斤呢，那自行车速度得慢不少，你们在我这里拿根绳子，把三妮绑在张卫福胸前，让她坐横杠上不就行了？”
张卫福憨厚地挠了下脑袋点头，“这样是得快不少。”
老太太笑着恭维中年大队长：“要不咋说还是大队长脑袋好使呢，难怪能当大队长，这办法好！”
大队长脸上微笑着，却没接老太太的马屁。
*
张雨兰后面看见这叫三妮的小女孩，被她爹送去了镇上一个叫卫生所的地方，吃了退烧药输了水，住了一夜第二天父女俩就回了村，张雨兰看没事了，就想醒过来，忙自己的工作，然而梦没醒，还在继续。
这两年村里有的人家，为了多省一口给自己的孩子，就自己不吃，结果饿昏过去，再也没醒过来，也有的人家饿得受不了，看家里这么多张吃饭的嘴，把不能动了的老爹老娘，背去了山上……
也有的人含泪扔了家里的丫头，让她们自己找食吃，运气好就能活下来回家，如果都在家的话，那一定是养不活，去深山里还有一线生机。
梦里，张母几天后在半夜生了个小男孩，家里本就不多的粮食，还要养两个老人和三个赔钱货，张母就趁张父出去，把二妮和三妮带去了深山讲道：“家里困难，你们要是找不到吃的，别想我带你们回去。”张母甩开人时，要说心里难受吗？那肯定会难受，但是这日子还不知道要苦多久，本就不够吃的粮食，为了自己儿子，只好自己狠狠心肠了。
看张母把两个小孩扔下头也不回，张雨兰发出“啧啧”声。
张雨兰飘在旁边感叹道：“这女人可真是心狠！”
二妮三妮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吃的，喊张母，也没回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两个孩子都渐渐害怕了起来。
“娘肯定是把我们扔了。”二妮看着自家妹妹说道，两人在山里艰难活了两三天，二妮看妹妹躺那不动，就自己悄悄走了，张雨兰飘到三妮跟前道：“小丫头，你别睡呀，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三妮艰难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脚不沾地的张雨兰，神仙姐姐，我是要死了吗？”
“小丫头，你姐跑了你怨她吗？”
三妮摇了摇头，我饿得动不了了，不怪姐姐……
张雨兰看三妮昏了过去，发现自己还是醒不了，就守在三妮旁边，她的心跳慢慢停止，呼吸声渐渐消失，天空中下起了小雨，砸落在三妮失去体温的身体上，张雨兰发现自己离不了这三妮身体太远，只能守在旁边，雨水透过张雨兰滴在地上，不远处雨水滴进小水坑溅出来后慢慢归于平静，时间一天天过去，大概十几天后，张福瘸着一张腿，找到了三妮冰冷的尸体。
张雨兰看着张父把长了尸斑的三妮搂进自己怀里，声音嘶哑地哭了出来，通红着眼眶，泪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张卫福一拳头一拳头砸在地上，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哭的不能自己……
天空中，雨停了下来，时间好似静止，一阵空间拉扯感袭来，张雨兰感觉自己要醒了，她闭上眼睛，转身回头最后看了眼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