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见过?”
苏有容开门见山问,顾行泽失神片刻,转而轻笑。“在下孙舟君,是个生意人,或许在下做过姑娘生意也说不定。”
苏有容移开视线,回答可圈可点,找不到可疑之处。顾行泽沉默,苏有容警惕心很强,行泽用舟,他用了化名,也不算骗她。苏有容呆着有些无趣,顾行泽不动声色侧身挡住去路,假意欣赏河里的花灯。挡路了……有点讨厌。苏有容不悦抿嘴,空出来的缝隙能够出去,可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她还在纠结要不要提醒男人时,只听他再次开口。“姑娘看着也不像本地人,这次独自一人出来游玩?”
苏有容后退半步,拉开安全距离。狐狸尾巴没藏住,还是向她打听了家里的情况。苏有容笑道:“有人跟着,你呢,生意做到这里?”
她含糊回答,反客为主问顾行泽,掌握了主动权。顾行泽扯了扯嘴角,心里明白,还是甘愿上钩。“嗯,饶河县生产河蚌,其内里珍珠有名,在下正是来做珍珠生意的。”
此话听着毫无破绽,饶河县内的女子身上多多少少带着珍珠饰品,确实如他所说。苏有容长长哦了声,继续问:“那孙兄在外随意拉着姑娘闲聊,嫂子在家里想必不会知道吧。”
她暗中警告,同时也在试探,这个孙舟君浑身上下没有女子信物,年纪早到了成亲的时候,这可有些不合理了。顾行泽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好半天才半真半假回她:“有个妻子,可那时情势所迫,刚成亲就回来做生意,从未在她身边半日,如此还真有些对不起她。”
他说这话时,直勾勾看着苏有容,她被看得着实有些不自在。说话就说话,盯她做什么?“哦,做完这笔还是赶紧回去吧。”
苏有容不愿多聊,试探出他可能不是宋武的人,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小小的饶河县为数不多的生面孔正好被她碰到,真的有这么巧合吗?况且,她有直觉,孙舟君就是冲着她来的,不管如何,都不能轻视才行。“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孙兄好好赏景。”
她说完,肩膀用力撞开顾行泽的肩膀,弄出一条路,大摇大摆离开。顾行泽深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玄空出现在身边。“将军,都安排好了,客栈还是夫人的客栈。”
玄空低声道,将军还是忍不住了,自己易容过来见夫人,然后让他去客栈订房,就能见到顾家人了。“没人察觉吧?”
“没有,不过将军,这易容面具不能戴太长时间,有人曾经因此烂了脸。”
顾行泽从不在乎样貌,无所谓说:“我心里有数。”
玄空撇嘴,他还不是关心将军,夫人那般好看,将军要是烂脸,夫人嫌弃将军了怎么办。将军一点都不懂的他的良苦用心。顾行泽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径直沿着苏有容的身后,朝客栈走去。苏有容速度不快,刚才只是托词,现在回客栈还有些早,她刚到河边就被怪人缠上,一点风景都没享受到。可饶河县只有河灯还有些看头,街上卖的东西大同小异,没什么独特之处。她觉得无聊,还不如回客栈睡觉。在她踏进客栈时,顾行泽正好转头,二人对视。“姑娘,真是有缘,可用过晚饭?要不然一起?”
顾行泽发来邀请,从未期待过她会答应,不过是缓解尴尬罢了。苏有容蹙眉,问他:“你也住在这里,孙兄穿着不凡,是否委屈了?”
她就差点质问是不是跟踪他了,不然为何刚在河边遇到,又定了相同客栈。顾行泽预料到她会这么问,淡定说:“客栈早就定下,只是有缘,不信你问掌柜。”
掌柜连忙打圆场,笑着解释:“这位爷下午就定了,有事耽搁,没来入住而已。”
苏有容脸色一红,原来是自己多想了,那刚才的举动在他眼里,岂不是成了自作多情?“所以姑娘,没吃晚饭的话,一起?”
顾行泽适时转移话题,苏有容脸上的温度这才降低了些。苏有容摇头,为了看花灯,她晚饭比旁人早吃,此时还不饿。抱着挽回尊严的心态,苏有容咳嗽两声:“这家鱼味道不错,你可以试试。”
“好。”
话音刚落,楼梯处传来几道脚步声,二人不约而同抬眸,苏有容没发现身旁的男人浑身僵了僵。“饿死了,睡醒就饿了,赶紧……大嫂,你这是出去又回来了?”
顾行松嗓门最大,看到苏有容一身外出衣服,不假思索问。“嗯,出去走了走,都醒了?那就赶紧吃饭吧,我上去换衣服。”
“别啊,一起再吃点,娘说你最近胃口不好,多吃些晚上就不饿了。”
顾行松快步上前推着苏有容回到餐厅,这才注意到大厅内多了个男人。他下意识挺直腰背,收起玩笑之色,转而想到大哥又不在这儿,怎么骨子里的敬畏爬了出来。“大嫂,你认识?他刚刚看了你。”
顾行松小声凑近苏有容的耳边问,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周身似乎冷了些。苏有容默然,顾家人都在看着她,那个眼神分明默认她认识,就等着她介绍呢。“是新认识的朋友?有容?”
顾母对眼前的男人有着莫名的好感,连对陌生人最基本的防备都没了。“嗯,河边认识的,叫孙舟君,是个商贾,这次来做生意。”
苏有容快速介绍完,丝毫没有向他介绍顾家人的打算。在听到孙舟君名字时,顾母眼底闪过不宜察觉的失落,很快就被热情掩盖。“孙……舟君,相逢即是缘,不如一起用晚饭?”
顾母反而叫上他了,苏有容心底有些芥蒂,纯粹不想跟外人有过多的交集。“孙兄不用客气。”
顾行旻都没了往日的精明。苏有容皱眉看着众人,仿佛刹那间,顾家人都被变了个人一般。玲儿从顾母身边挣脱,小跑过去抱住他的小腿,抬头巴巴看着顾行泽。顾行泽喉间苦涩,看到相安无事却消瘦的亲人,心中百感交集。直到顾母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他拱手深深鞠了一躬,正色道:“叫我舟君便可……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