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站在哪里，皇帝指了指对面：“过来坐吧。”
顾行泽坐下，不卑不亢回答。“皇上，臣不知。”
“顾老将军以前棋艺甚好，朕曾听父皇说顾老将军虽为武将，下棋的思路却比所有文人都要厉害，每次都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虎父无犬子，陪朕下一局吧。”
“朕没有领略过顾老将军的棋艺，从你身上想来也有几分他的影子。”
“臣比不上父亲。”
顾行泽低头看着桌上的棋局。“臣和父亲下棋，从来都是甘拜下风，他总说每个人下棋都有每个人的方式，不同的人棋艺各不相同，教我甚少。”
他和父亲下棋自是赢过的，不过赢的次数不多。只是当着皇上的面不能说。陪皇上下局，他不能赢，还得想办法让皇上赢，还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能让他看出是有意让他。他一会的结果是必输无疑。皇上的意思，他的棋艺是父亲教的。他要是输给了皇上，父亲的棋艺便是比不上皇上。他自然是不能让父亲被皇上贬低的。他是父亲的手下败将，再输给皇上，那就无所谓了。是他的能力不行，和父亲没有任何关系。皇帝将棋推给他。顾行泽步步精心设计，走好他的，还需要推算皇帝接下来子要落在何处。他表现得也不平庸，让皇帝是微微占据了上风。顾行泽看着棋局，失笑：“皇上棋艺高超，臣甘拜下风。”
皇帝赢了棋，高兴，脸上带着笑容。“险胜而已，你得棋艺也很不错。”
“现在想明白朕为何叫你来吗？”
顾行泽摇摇头：“臣愚笨，还请皇上为臣解答。”
“朕已经召见过宋武，他不承认当初的事情和他有关，朕已经将这件事交给司马丞相和太子调查，在调查期间，不管是你还是宋武，都不能离开，只能在朕眼皮子底下行动。”
“在司马丞相和太子没将这件事彻查清楚前，宋武在宋家待着，你就待在宫里，跟在朕身边。”
顾行泽明白了。他这是现在谁也不相信了。将宋武软禁在宋家，把他带在身边，断绝两人掺和从中动手脚。“皇上英明。”
“臣一切都听皇上的安排。”
皇帝看着他没说话，却在心里暗暗对比他和宋武的不同。顾行泽眉眼和五官生得精致，和一般的武将倒是不同，不过他眉眼清冷正义，双眼深黑明亮。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很正常，不卑不亢。从宋武嘴里说出来就带着几分讨好，宋武的眼里总是藏着太多东西，看着……像个小人。“皇上，是臣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见皇帝一直盯着他脸看，也不吱声，眼神还怪异得很，顾行泽不解。“没有。”
皇帝回过神，对他摆摆手。“朕让李公公给你安排好住的地方，以后跟在朕身边，你别让其他人发现你的身份。”
这是让他装扮一番。顾行泽点头：“臣知道。”
“李公公在门口等你，你出去了跟着他走就可以了。”
顾行泽从御书房离开，李公公看见他开腔。“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单字一个沈，李公公叫我沈公子便好。”
顾行泽嗓音冷淡。李公公一路上都在暗暗打量他。顾行泽察觉他的目光，并未说什么。从长长的廊道走过，顾行泽抬眼望一眼天空隐隐浮现的月亮。希望司马丞相和太子能够早点把这件事彻查清楚，还顾家清白。他想要将娘他们从岭南接回来，也想可以光明正大和容儿在一起。……酒楼里。唐轩和司马丞相面对面坐着，唐轩正在翻看司马丞相给他的一些能看的证据。将所有的证据看完，唐轩面沉如水，不可思议又气愤。他一直都知道舅舅行事嚣张，可没想到他真是胆大包天。顾家的事情竟和舅舅有直接关系，他是疯了吗？这件事要是真的和舅舅有关系，害的不只是他一人，整个宋家都会因为他被牵连！他对宋武做得一些事情确实不满，可如母后所说。不管如何，宋武都是他的舅舅。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舅舅要是真害了顾家……太子嘴唇抿直，脸色难看。宋家可能就完了。唐轩顿然醍醐灌顶。父皇将这件事交给他的时候，他以为是因为他替顾家说话，父皇才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彻查。现在他知道了。父皇根本就是想要他做出选择，在宋家和父皇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他要是在调查中动手脚，一旦被司马丞相发现立刻就会传到父皇耳朵里，他这个太子可能也就到头了。母后也会被牵连，父皇也就能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母后失去皇后的位置。唐轩嘲弄的笑了一声。父皇还真是为了白茗居心叵测。他闭了闭眼，将心中的难过压下去。父皇拿这件事来逼他试探他，那父皇就错了，简直大错特错。他一直就想要做一个明君，皇爷爷是他的榜样。做错事就是做错事，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做错事的是他亲舅舅，他也会秉公处理的。舅舅害的不只是顾家，还有那些在战场上失去生命的将士们，培养将士，耗费人力财力物力，这是在动摇国本！不可饶恕！“司马丞相，你暗中竟已经查探了这么多，你直接和本太子说，你现在查到那一步了？我们现在先从何处查？”
“丞相也不用担心，这件事若真的和宋武有关，本太子不会徇私舞弊，事情的真相是如何，本太子便会如何办，不会乱说一个字。”
司马丞相知道他这是在表明立场，笑道。“臣自然是相信太子殿下的。”
太子别的不说，在人品这一块太傅确实教得好。“这些证据臣拿出来，是想要快点把事情查清楚。”
“太子殿下也可以让人顺着臣的证据再去查证一翻，也能够放心。”
唐轩摇摇头：“不用，丞相相信我，本太子也相信丞相。”
“本太子本就觉得以顾将军的为人不会投敌叛国，能够彻查此事为他洗涮冤屈，本太子会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