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险在身边(1 / 1)

侍卫领着荣公公远去。

广倾安冲着荣公公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声,“老不死的,入了土也无人给你送终!”

他吹胡子瞪眼,朱敬宴蹲下身,抱着许多多放在榻上。

小奶包皮肤白皙娇嫩,额头拱起的肿块格外触目惊心。

昨日送出府门去,方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眼下,再送走,愈显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爹爹,他们为什么要杀娘亲?”许多多两条短短的眉毛似毛毛虫般耷拉着。

她记起来,之前是见过红衣魔头,那时,她和娘亲躲在桥底下。

红衣魔头好像发现了她们,但是他却领着官兵调头寻找。

也许,红衣魔头内心是善良的。

一声“爹爹”,朱敬宴内心触动。

他双手染满鲜血,却在这孩子跟前狠不下心来,“你不用管,在大理寺我说了算,在外切莫说起你娘亲名讳,懂吗?”

许多多有太多的疑问,但她深谙,红衣魔头是为她好。

“狗屁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广倾安怒火难消,大手压着小奶包的肩,“他下次再来,广叔叔我剁了他的手!”

“你先睡,我和广叔叔有要事商谈。”

朱敬宴走在前,广倾安跟在后。

阖上门扉的刹那,朱敬宴的脸沉如锅黑,“查,是谁走漏的风声!”

“查?什么风声不风声的,朱大人?”广倾安丈二和尚。

朱敬宴看他多了分嫌弃,“荣玉良来的不够蹊跷是吗?一眼认定那丫头是娘娘之后不够反常是吗?”

话到此,广倾安方如梦初醒,顺便问候了荣玉良的祖宗十八代。

房中的许多多躺在榻上,盖着的是广倾安的被子。

有股臭烘烘的味道,但是这种味道却莫名地让人心安。

困意来袭,她看着窗户绢纸上映着的人影轮廓,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娘亲,多多再也不用流浪……

奶娘是清晨到来的。

她白日里照顾许多多,夜幕来临时便得离去。

一如昨日,奶娘和善地笑着,端着洗脸水到许多多跟前,瞧着她额头涂抹了药膏,指尖缠上了纱布,忙不迭检查了一番。

许多多也很诧异,睡着前还没有的。

她摊开手看了又看,纱布缠得乱七芭蕉,不过翻起来的指甲盖不疼了,清清凉凉很舒服。

约莫是广叔叔的手笔。

许多多套上绣花鞋,麻溜地拿起洗脸布子擦拭小脸蛋,眉目舒开,眸光澄明,小嘴弯弯,就差把“心情愉悦”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奶娘昨日见她沉默不语,今儿又自得其乐,只叹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她哪晓得,当许多多知道,无论是广叔叔,还是苍尘叔叔,又或者是红衣爹爹,他们不是谋害娘亲的元凶,小家伙有多高兴。

“我去找爹爹啦!”

早膳也顾不上吃,许多多一蹦一跳往外跑。

将将跑出去两步,就被苍尘逮个正着。

“朱大人说了,你今儿哪也不许去!”苍尘抱着笔墨和文书来,就着广倾安的屋子,摆在圆桌上。

“为什么?”

许多多歪头,金铃铛响了一下。

苍尘铺开文书所需的宣纸,砚台压住了边角,“寺丞带人去了宁德州,寺卿大人呢,在排查咱自家兄弟,我呢,还有诸多定案折子要写。”

“多多可以帮忙吗?”

许多多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椅子,坐在苍尘身侧,双手托着下巴颏,宛若绽放的一朵太阳花。

苍尘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

顿在半空时,顾忌地往外探了探,才将手搭在小奶包头上。

揉了揉,这小女娃,连头发丝都是软的。

“多多要是做了,我吃饭的家伙什就得被你抢了。”说罢,他提起笔来,一字一笔,字体方方正正。

许多多喜欢看苍尘落笔疾书,不自觉地断断续续念出来,“奉瑜二十三年腊月初一,大理寺月审命案七十二起,贪污案两起……”

她是还有些口齿不清,但话说出口,苍尘还是诧异地盯着她,“多多,你识文断字?”

照理说,三岁半的孩子,能背几首诗词已经很不错了,但许多多却一字不漏把文书内容念了出来。

这完全是,神童啊!

许多多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娘亲带她逃难,能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怎还有精力教她。

她两只手掌将奶膘子挤得越发突出,苦恼地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就是认识啊……”

还有那奇怪的戏法,挂着细绳的铜钱。

“奇了!”

苍尘从未听过这等奇闻异事,再三确认,哪里还坐得住,搁下一摊子书笔,一股脑子冲出了大理寺。

广倾安那个莽夫定然不晓得,朱大人一定更疼这孩子!

许多多又看着墨迹未干的宣纸好一会,候在一旁的奶娘见状,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将门关上,将其落锁。

辙回到许多多身旁,奶娘将餐点从食盒里取出来,“多多,想吃什么,我喂你。”

许多多注意都门上挂着的锁头,再看奶娘,她笑得太亲切,眼角的纹路一条条。

奶娘是有注意到许多多的小眼神。

但许多多就是个三岁孩童,懂什么!

她依着许多多坐下,端起一碗粥,汤勺舀着吹了吹,送到许多多嘴边,“来,多多,乖乖喝了它。”

许多多唇瓣紧抿,勺子又往她面前凑了几分。

许多多往后躲,撇开头。

奶娘纳了闷,这娃该不会真是神童?

她顿了一下,来了火气,抓着许多多纤细的胳膊呵斥道,“听话,吃了!”

奶娘凶狠的眼神,让许多多感到害怕,她想要挣脱,可是奶娘力气大,抓得她胳膊都疼。八壹中文網

“放开我,我不吃……苍叔……唔,唔……”

许多多张嘴呼救,奶娘却捂住了她的嘴。

情急之下,许多多张口就是一嘴。

紧接着,她稀里糊涂地滚到地上。

“你个小兔崽子!”

小孩子牙儿尖,奶娘看着手指上深深的牙印,气不打一出来。

她摔了勺子,拿起碗来,冲着许多多走过去。

在许多多眼里,奶娘看起来比追杀她和娘亲的人还要可怕。

她吓得快哭了,抽抽嗒嗒的,蹬着腿往后退,“苍叔叔,苍叔叔,我怕……”

“别喊了,闭上你的小豁嘴!”奶娘愈发心慌,掐着许多多的面颊,碗里的粥食就往许多多嘴里塞。

“不……我不要……”

许多多瘦小的身躯根本拗不过奶娘,在奶娘手里,她就是毡板上的鱼肉。

她,她还不能死。

娘亲为了保护她,活活病死,饿死……

铜板!

许多多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扯断了脖子上的细绳。

她挂着泪珠,指缝间晃荡着一枚圆形方孔铜板。

“奶娘,看着它!”

许多多手心里都是冷汗,眼神却越来越清澈。

此时,大理寺议事堂。

俊美清贵的男子倚着蛇头宝座,一袭红衣,如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他锋锐的眼风斜睨着座下众人,“知无不言,说罢。”

大伙儿面面相觑,七嘴八舌,纷纷交代,这两日都在何处所谓何事。

朱敬宴听得昏昏欲睡,有用无用,大多是零零碎碎。

这时,忽而有人拍腿道,“昨日里我倒是见着寺丞大人请来的奶娘被一顶轿子请走。”

奶娘?

朱敬宴坐起,定定地看着透露出此事的人。

孤苦伶仃的人才会选择做奶娘这份工,素来清贫,怎会有轿子乘?

着实,可疑。

当下,议事堂外,苍尘怀着激动的心情探进脑袋,刚冒头就被朱敬宴发觉。

他起初慵懒,续而正襟危坐,再凝重起身,沉声问道,“你在这,那丫头,谁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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