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天子!怎可对着一些下贱的人卑躬屈膝!”
言珏瞪大着眼珠,气得浑身颤抖着。“我都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让我来这是还想期待看到什么?”
穆疏桐不禁嘲讽,略微失望地看向言霄昀。言霄昀静静的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言珏。“怎么?想逼朕就范不成?”
言珏大声质问道。“父皇不如先看看这封信再说。”
言霄昀执意将这信递到言珏跟前,却被他一掌打落在地上。言霄昀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拾起了这封信,看了良久。“这是,母后在这世上留的最后一封信,是母后写给儿臣的,父皇就如此不顾念夫妻情分,当真不想看?”
言霄昀面无表情地问道。言珏原本还很暴躁,听到这番话瞬间冷静了许多。“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留它继续在此处了,撕了作罢。”
言霄昀拿着信正要将它撕碎,却被言珏叫住了。“等等,拿给朕吧。”
言珏没了刚才的抵触,接过了言霄昀递过来的信件。他迟疑了片刻,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不舍。可他还是打开了。原本还镇定自若的言珏看到最后似乎眼眶泛红。“还有这些,都是母后给母国寄的信。”
言霄昀顺势将屈指可数的信件也交给了言珏,这些信,是言允谦为了自保,特地交给言霄昀的。当年的这些信都被黎渊妥善保存下来了,只不过又被言允谦偷偷拿走了。“上面只写着父皇与母后的恩爱之事,说着她在琅国一切安好,可事实,父皇想必比儿臣更清楚。”
言霄昀一字一句犹如一把刀狠狠割在言珏的心上。“别说了。”
言珏低吼道。“母后一直努力维持着两国之间的情谊,她深知自己嫁过来,就是要维护两国的关系,她之所以死,是因为……”“好了!够了!闭嘴!别说了!朕不想听!”
言珏努力想起身,可那腿却依旧一动不动让他无法使力。“她是觉得她没有做到让两国因为她能够和睦相处,她对不起母国,更感到对不起你……”“好了!别说了!算朕求你了!”
言珏眼含热泪,绝望地求着言霄昀不要再多说一个字,这些话放在一起对他就是一种折磨。“罢了,这种皇帝,疑神疑鬼,和他说明了真相又如何?他不想听真相,他只想听他觉得对的。走吧。”
穆疏桐对言珏彻底失望,正打算离开。“你等等!”
言珏微微张开的嘴巴又缓缓合上,此时的他突然接收了一大堆难以接受的信息,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走吧。”
言霄昀拉着穆疏桐的手正要离开。“朕……是天子,可同样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无可避免的犯错误,朕,确实错了……”言珏发自肺腑感慨道。言霄昀却并未再次搭理他,继续拉着穆疏桐往前走。“儿子!父皇,真的知道错了。而父皇也是真的疼惜你的,你能原谅父皇吗?”
言珏悲痛大喊,如今自己以后都只能整日与床榻为伴,若是连言霄昀也不管自己了,那就真的无人了。两人走出了太宸宫,静默了片刻。“我知道,父皇做了许多错事,就算你杀了他,也不为过。如今他再也不能站起来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他,只怕这个惩罚当真比他死了还难受。”
言霄昀轻声开口,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自己的父皇就此死去,无论言珏做了多少错事,他仪依然还是想保全他这个父皇。“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如今还是皇帝,我若杀了他,那是弑君,好不容易活下来,我可不想为了这样的人去送自己这条命。不值得。”
穆疏桐面若冰霜,声音很轻。言霄昀紧握着拳头,他知道两人之间,以后都会有这种隔阂。就在这时,霍北河行色匆匆地跑过来,“殿下,不好了!兰妃她,跑了。”
“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言霄昀深吸了一口气。“凌安。”
言霄昀似乎早有所料,覆手来回踱了几步。“大概是想用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做威胁,毕竟,那也是琅国皇室的孩子,而且,她手里头要是有伪造的圣旨,向周围国家向琅国发兵,那就大事不妙了。”
言霄昀紧蹙着眉头,如今琅国刚经历一场内战,此时要是外敌入侵,只怕是不堪重负了。“卑职愿领兵去会会凌安那群人!”
霍北河跪在地上。“还是我去吧。你留下来吧。”
穆疏桐单手叉腰,眼睛却望向了别处。霍北河面露不善地盯着她。“我们琅国的事,无需外人操心。虽然吾一直不在殿下身边待着,但是姑娘的事情,吾还是略有耳闻的。”
“既然略有耳闻,那就应该把事情都听全面一点。可不兴听一半的。我的领军实力可比某些人纸上谈兵可要厉害多了。”
穆疏桐不忘嘲讽霍北河。“你!”
霍北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牙尖嘴利。”
“琅国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惯了,那些士兵早已变得懒惰,如此散漫的军心,你如何去带他们打?还是你一人能敌过千军万马?”
穆疏桐毫不客气的给霍北河泼了一记冷水。“凌安素称马背夺天下,他们那,连女子也鲜少不会骑马的,若是与他们交战,确实没多大把握。”
言霄昀见两人剑拔弩张,适时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你们如今也只是胜在人多。可人再多,要是没用,人家也能一个打十个。既然他们有联盟的趋势,那就应该先瓦解他们的联盟。”
穆疏桐指出了问题的所在。言霄昀默默一笑,似乎两人都想到了一处。“看来太子殿下心中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
穆疏桐轻轻一笑。“琅国目前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这些年,琅国养了太多蛀虫了,现下也正是清理的好时机。不能再等了。”
言霄昀直视着前方,仿佛前面还有许多荆棘之路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