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孟藜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手中握着的梨花玉簪,这便是那位太子殿下送的其中一件聘礼。仔细想来,那天在郊外,言霄昀定是凭借着这个玉簪认出了自己就是孟家大小姐。她攥紧手中的玉簪,自己在岐阳国时便最喜梨花,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巧合?“小姐,二夫人与三小姐都在大门外侯着呢。”
侍女雨竹急匆匆跑进来禀告,进门时还差点摔了跟头。孟藜溪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自从言霄昀上次来了之后,自己的二娘和三妹也算消停了不少。好歹挂着未来太子妃的头衔,那是轻易得罪不了的。“哎哟,奴婢的好小姐,您可快点吧,要不然二夫人又该责怪您了。”
雨竹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在一起了。以前的孟藜溪确实是个不谙世事的痴傻儿,可如今,她是穆疏桐,谁要是再敢惹她,她便加倍奉还!刚走出府门,孟清雨看着孟藜溪头上的玉簪便气不打一处,原本太子妃这个位置应该属于自己的,却被这傻子捷足先登。“姐姐果然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不似从前那般莽撞了。”
孟藜溪从容不迫地昂首越过她,“三妹还是好好想想为妾时怎么讨好明王殿下的欢心吧。我好歹也是正室,不需要三妹太过操心。”
孟清雨气得嘴唇发抖,正要上去争论一番,却被清荷拽到身后,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都是姐妹,还是同一天出嫁,你俩就别拌嘴了,这以后怕是想见都难了。”
清荷在两姐妹间打起了圆场,“听闻夜明翡翠阁出了许多新首饰,咱们去看看,为你们添置些好看的嫁妆。咱们忠义侯府的人出嫁,那必不能失了脸面。”
一路上,三人坐在马车上都不开口说话,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好在夜明翡翠阁并不远,拐了几个街道便到了。夜明翡翠阁掌柜一看清荷衣着华贵,还有这前呼后拥的大阵仗,就知道来生意了,赶紧迎了上去:“见过夫人、小姐,快里边请。您们来得真是凑巧,正好咱们店新上了好多成色极好的首饰!”
说完,掌柜立马叫伙计把那些上好的金银首饰一字排开供三人观赏。“你们喜欢哪个,尽管挑,娘一定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清荷表现得很是热情,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个慈母。孟藜溪看着这些首饰感到有些头疼,自己之前一直在外行军打仗,甚少穿戴。她随意拿起一支流苏翡翠步摇,而孟清雨也恰好看中了,步摇被两人的手悬在了半空。掌柜喜上眉梢,“两位小姐真是眼光俱佳,这可是算咱们店的镇店之宝了,这世上仅有的一支。”
清荷面露难色,看着迟迟不肯放下手中步摇的两人,低着嗓音:“清雨,松手。”
“凭什么?是我先看中的,就算姐姐将来是太子妃,也不该如此仗势欺人吧?”
说罢,孟清雨握得更紧。这下掌柜也看急眼了,这可是价值连城的步摇!“两位姑奶奶,不如您俩商量商量?”
就在这时,后院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引起了孟藜溪的注意,那身形看着好像是自己的旧部。她赶忙松开了步摇,“听闻明王殿下妻妾成群,三妹确实应该戴些好的首饰,这样也能压人家一头。”
她转身看向掌柜,“你们这有没有客房?我想整理一下衣容。”
“有有有,您这边请。”
伙计引着孟藜溪往后院的方向走去。孟清雨看着手中好不容易得手的步摇,又狠狠摔了回去,这不明摆着讽刺自己是去做妾吗?这口气她怎么可能咽得下去!敢情之前都是装傻糊弄自己的!这头,伙计领着孟藜溪到了客房门口,“小姐,您里头请。”
“你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就好,要是有任何事,会叫你的。”
孟藜溪摆了摆手将伙计打发离开后,顺着刚才身影离开的方向循去。没走多久,果然,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孟藜溪面前。孟藜溪眸子一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那人身后。“凌云。”
她眼眶微红,略带哭腔,自从横山一役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只听说凌云掉下了悬崖,生死未卜。男人转过身,一脸茫然,孟藜溪仅存的希望瞬间熄灭。“姑娘,你找谁?”
“没有,我认错人了。”
孟藜溪苦笑了一番转过身离开,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瞧见这一幕的孟清雨。原本只是来看看自己姐姐又想搞什么花样,没想到竟然在这偷偷私会野男人。这送上门的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把之前孟藜溪对自己的羞辱一并讨回来!此时她心中生了一计……少顷,孟藜溪回到了前厅。孟清雨站起身关切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不过是去整理一下衣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孟藜溪面露鄙夷地睇了孟清雨一眼。孟清雨避开了她的眼神,从桌上端起了一杯茶送到孟藜溪跟前,“姐姐,刚才是清雨不对,请姐姐原谅。姐姐要是不嫌弃,喝下这杯茶就算原谅清雨了。”
孟藜溪半信半疑,但还是打算接过茶杯,刚接手的那一瞬间,孟清雨一个手抖,将茶水全洒在了孟藜溪的身上。“哎呀,清雨,你怎么毛手毛脚的,这都把你姐姐的衣服都弄脏了。”
清荷赶紧凑上前来体贴的为孟藜溪用手绢擦了擦衣服上的茶渍。“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清雨,清雨不是故意的。”
孟清雨眼眶泛红,长长的睫羽上挂满了泪珠,眨了几下,那一串串泪珠悠晃晃滴落。“小姐,小的已让伙计准备了一套衣裳,还是在您刚才待的房间里头。”
掌柜连忙开口。孟藜溪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还在哭眼抹泪的孟清雨。她倒是要看看这妮子到底想做什么,以前在将军府里也见过不少姨娘使用龌龊手段,正因如此,她宁愿跟着叔父驻守边疆也不愿再回那个家。兵法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她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还怕久居闺阁的女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