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重新安排人手,寻找杀手的踪迹。他安排张一钊对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进行甄别,寻找其中的可疑人员。张一钊立即展开工作,他干这个算是轻车熟路。而且,附近路口只有两个监控器,拍下来的视频较为有限,对他来说,工作强度并不算大。
张一钊先打听了垃圾桶的清理时间——清洁公司的垃圾车大概是每天的上午八点来这里收走垃圾,也就是说,从头一天的早上八点到案发之前的这段时间,成了重点的时间段。
张一钊坐在电脑前,开始对着一帧一帧的画面认真排查。
而方芳,却始终站在那地下室之内。她面对着那墙壁上的照片,一直没有转身。
她似乎又进入了某种“冥想”的状态之中。
在她背后不远处就是刘水,刘水没敢打扰她,他只是默默地旁观。
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地震动了起来。刘水怕打扰到方芳,赶紧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张一钊给他打来的,张一钊的声音显得有些沮丧:“刘队,已经查了附近的所有视频,最可疑的人只有三个,而且都是楼上的住户。这三个人,我已经叫人去核实过了,他们扔的都是生活垃圾。罪犯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继续排查。”
“是。”
刘水收起电话,忽然发觉有人在身后,他回头一看,是方芳。
方芳问道:“张一钊那边没有什么进展吗?”
“是的,没有任何进展。你这边呢?”
方芳拿过一件东西,递给了刘水。
刘水好奇地看着这东西:“这是什么?”
“小型螺旋桨的零件。”方芳说:“好像是用在航模或者遥控玩具上的。我没有见过这种型号。”
刘水端详着螺旋桨,问:“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方芳答道:“是从架子下方的角落里。它的主人应该是在摆弄它的过程中,不小心把它掉在了地上,之后就忘记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成这里还有过孩子?”
方芳摇头:“不像。屋子里收藏的物品,大多都是这个人使用过的作案工具,我感觉,这个小玩意,也应该和这人犯下的案子有关,只不过我还没想到突破点……”
刘水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却是留在医院的警员打来的,这警员是负责照看胡栗的。
警员的声音非常焦急:“刘队,您快来看一下吧!大栗子……胡栗他好像有危险!”
刘水马上挂断电话,对方芳说:“我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继续寻找突破点。张一钊那里有了发现之后,会马上告诉你。”
“好的。不过,大晚上的,您这是要去干嘛?”
刘水本来想说“胡栗那里出事了,我要去看看”,但转念一想,方芳和胡栗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如果让方芳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影响她的情绪,而偏偏方芳在做心理侧写的时候,情绪是不能被干扰的。
于是他就说:“局里有事,让我过去一下。你继续留在这里吧。大家现在可全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要加油啊。”
说完,他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出去了。
对方芳撒了这样一个谎,刘水自认为这是自己人格上的一个污点。但他又觉得,这回自己并没有做错。
走出小楼之后,他上了警车,直奔医院的方向而去。
当他赶到胡栗的病房门前时,只见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医生、护士正在为胡栗进行紧急检查,胡栗身边的仪器不断发出警告声,而胡栗的母亲则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刘水问守在这里的警员:“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警员悄声答道:“胡哥的母亲两个小时前来这里看胡哥,见他还没醒,就给他擦身子。胡哥身上有一两处擦伤,他母亲看到了,就拿了一管药给他抹上了,可这药刚一抹上,胡哥的身体状况就开始不对劲,机器也开始发出警告,我就赶紧通知了大夫。”
刘水跑到床前,见胡栗还是紧闭双目,面色苍白,一点儿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医生和护士都手忙脚乱,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无从下手。胡栗的母亲只顾着在一边垂泪,刘水过去安慰了几句。
就在这个时候,阿楠大夫快步走了进来。她惊讶地望着这一切。
“这里到底怎么了?”
胡栗的母亲一把抓住她的手:“您是我儿子的主治大夫吧?!请赶紧救救我儿子!”
阿楠大夫赶紧检查了胡栗的身体:“不对啊!我今天刚查过,之前他还不是这个样子!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严重了?!”
她转向旁边的人,质问道:“你们有没有给他喂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给他换了其他药?”
那些医生护士都摇了摇头。
胡栗的母亲愣了一下,说:“大夫,我之前见他手上有擦伤,就给他消了消毒。”
阿楠望了一下胡栗身上的擦伤,只见原本不怎么严重的擦伤,现在居然已经红肿,甚至往外冒奇怪的侬液。她急问到:“您是用什么给他消毒的?”
胡栗的母亲答道:“就是普通的消毒水啊,我就在你们医院的药房里买的……”
“伯母!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虚弱,他的免疫系统已经被严重破坏,此外,他还对一些药物有过敏反应。我们对他的伤口不敢大意,那两处擦伤,我们都是用无菌生理药水消过毒的!”
阿楠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声音已经带了颤音:“你们其他人都闪开!护士!帮我把病人抬到急救室去!动作要快!”
护士急道:“阿楠姐!这人的呼吸弱下去了!”
阿楠示意护士闪开,她亲自来到胡栗面前,忽然把头凑了上去,和胡栗嘴对着嘴,开始了人工呼吸。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她。
阿楠每给胡栗输进一口气,就听一听他的心跳。就这样反复折腾了一阵子之后,胡栗的呼吸终于又平稳了起来。
而在那小楼的地下室内,方芳的眼前灵光乍现。她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现在我终于明白,凶手为什么要那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