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间厂房已经搜得差不多了。没再找到更多的线索。
张一钊挂念着胡栗的安全,又不知道该如何展开调查。他在厂房内焦躁地踱来踱去。
他时不时偷眼看看方芳——毕竟,胡栗是方芳的老同事,两人曾经在一起共事多年(据说还传过一些“绯闻”),现在胡栗失踪了,方芳的心里应该更着急才对。
然而,从表面上看来,方芳却只是站在那里,端详着那些脚印,颦着眉头,一言不发。
其实,张一钊并不知道,此时方芳的心里,要远比他张一钊着急。
要不是这么多同事在现场,方芳说不定早就急得哭出来了!
现在胡栗失踪,生死不明,现场最难受的就要数方芳了。她可是一直把胡栗当成自己身边那个类似“大哥哥”的存在。现在这个“大哥哥”不见了,方芳的心里真的好像火烧火燎一般。但身为办案人员,她还是尽可能保持着冷静——一旦情绪失控,她自己最擅长的技术,恐怕也要“大打折扣”了。
面对地上这些错综复杂的痕迹,方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关掉了手电筒,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方芳忽然被黑暗吞没,无论是张一钊,还是刘水、徐家颖,都不由得一愣。但很快,大家又都反应了过来——方芳这是要彻底把自己的感官与周围的环境互相“隔绝”与“屏蔽”,以迅速进入“心理侧写”的过程之中。
在黑暗之中的方芳,脑子里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中等个头,穿了一双硬底皮鞋,悄悄地钻进了厂房大门。
他似乎是为了在这里寻找什么。他用手机照亮前方,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他要找的东西似乎不在这里。
厂房大门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人影赶紧往里面躲,他看到旁边的一排小房间里似乎有东西可以遮蔽自己,赶紧跑进小房间里。
他前脚刚进屋,后脚就有人进了这间厂房。
进来的有三个人,有一个人负责拿着提灯或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另外两个人一前一后,把一件重物给抬了进来。
躲在暗处的人影看到了这一切,那件被抬进来的东西深深吸引了他。他躲进了桌子下面的阴影里,偷偷观察那件东西。
那三人凝视着这件东西,并且进行了交谈,随后,他们开始处理这件东西。
人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手机,开始进行偷拍……
刘水和张一钊等人还在为方芳担心,毕竟,这次方芳的“心理侧写”时间比较长,他们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忽然,一束手电筒的光亮了起来,照在了地面上,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圈子。打开手电筒的人是方芳,她面色苍白,不停地喘着气。
手电筒的光停在地板上的一处,方芳忽然跪了下来,她用力敲了敲地板,随后冲刘水、张一钊等人喊道:“快拿工具来!”
张一钊觉得一阵发懵:“工具?!拿工具做什么?”
刘水厉声喊道:“照她的话去做!”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一根生锈的钢筋,就顺手把那钢筋拽了过来。
方芳一把将钢筋从刘水的手中拽了过来,她将钢筋的一头插进地板的缝隙里,随后,开始用力撬动。
刘水见她干得非常吃力,就过去帮忙一起撬。
旁边的张一钊和徐家颖愣了几秒钟,发现自己啥忙都帮不上,就干脆跑到别的房间去找工具,没过多久,他们俩一人拎了一件破旧的工具跑了过来。
四人一起卖力地撬动地板,没过多久,地板的周围被刨出了浅浅的缝隙。方芳喊道:“别停!如果慢下来,可能要出人命!”
“出人命?”张一钊还处于发懵状态,但刘水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示意方芳先往后退,随后,他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到了那根钢筋上。钢筋承受不住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开始逐渐弯曲,变形,但与此同时,地板上的裂缝也变得大了起来。刘水趁机把钢筋又往里插了一截。方芳赶紧喊道:“别插得太深,会伤到人的!”
刘水点头:“我会小心插的。”这回他慢慢地使劲,用钢筋把地板撬得往上抬了一些。徐家颖的反应较快,她把自己的工具塞到这裂缝里,利用杠杆原理发力,与刘水一起,将这地板撬得更高。张一钊和方芳过来帮了帮手,终于,沉重的地板被撬了起来。四人合力,把这块地板挪到了一边。
地板原本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浅坑,这浅坑里的土显得有些潮气。方芳干脆跳进了浅坑里,徒手挖了起来。刘水朝张一钊和徐家颖招了招手,他们仨也跳进了坑里,开始把坑里的土往外刨。
刨了一阵子之后,徐家颖忽然觉得手底下软软的,似乎碰到了什么有弹性的东西,她赶紧告诉其他人。其他三人赶紧过来,在徐家颖刚才所挖的位置上继续挖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就挖出来一个人形。
这人形被包裹在蛇皮袋里,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人。方芳慌忙找到蛇皮袋的口子,用力把它扒开。
里面出现了一个浑身是土的人——胡栗!
张一钊吓了一跳:“芳姐,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方芳急道:“先别管这些,快看看他还是不是活着!”
她把手到胡栗的口鼻处,把糊在胡栗鼻子上的泥土弄开,随后检查了胡栗的身体。胡栗的呼吸倒是还有,只是十分微弱了。
刘水忙说:“快把他送到医院去!”
胡栗被他们抬上了车。刘水亲自驾车,方芳和张一钊跟着上车,照顾着胡栗。徐家颖留下来,继续检查现场,等待法医的到来。
汽车一溜烟开到了医院,正好阿楠大夫在,她二话没说,亲自检查了胡栗的情况,胡栗的生命体征比较微弱,他的身体表面有多处创伤,呼吸系统有大量尘土侵入。阿楠大夫表示,必须马上进行急救,如果必要的话,可能要动手术!
胡栗被推进了手术室。方芳呆呆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一向爱干净的她,此时满身泥污,但她却无暇顾及。站在她旁边的刘水有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他想安慰她,此外,他还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分析出胡栗是被埋在那里的),却最终放弃了。他不想现在打扰她。
刘水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