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把邱玉成和周晨安顿好，并告诉他们，明天会带他们去看张婧的尸体。之后，方芳就离开了。
她本来也想回去休息一下，哪知道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朱韬打来的。
朱韬的声音显得很急切：“快来张婧的住处，这里出事了！”
“怎么了？”芳芳意识到情况不妙。
“那房子着火了！”
“怎么会着火？！今晚不是在下雨吗？而且她那房子没人住，是上了锁的呀！”
“目前并不清楚原因，我刚到现场，房东已经叫人来救火了！”
“我马上就到！”
方芳心急如焚——眼看着重要的证人到了，案子总算有了点儿眉目，死者的住处怎么会突然着了火呢？！
当她驱车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座老平房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
房东大娘坐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哎呀，是那个杀千刀的放的火呀！俺们家里就还有这一座闲房，俺还指望着这房子将来给俺养老呐！真是造孽啊！”
她看到方芳，赶紧过去拽住方芳的胳膊：“警官同志啊！你可要为俺做主啊！俺下半辈子的指望可被人给烧了啊！俺下半辈子还指望谁啊！”
方芳好言相劝，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劝走。朱韬从旁边走了过来，脸是紧绷着的。
方芳问：“抢救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朱韬苦笑着摇摇头：“就抢出来一堆烧得焦黑的旧鞋和旧衣服，其他的东西，估计都完了。”
方芳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心想，现在还真有一点儿“天亡我也”的感慨。
虽然她听了刘水的话，在来这里之后时时刻刻都在小心，但总是慢了一拍。
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烧房子的人真是凶手的话，那至少可以证明两件事——第一，在张婧的住处，确实有可以引导他们找到凶手的线索，只不过他们第一次进去看的时候，有可能没有注意到。第二，凶手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他们去过了张婧的住所。
第二点尤其重要，方芳和朱韬无论去哪里，事先都不跟别人打招呼，就连她的上级领导刘水，都不一定知道她会去哪里，而且，她和朱韬这两天去过的地方，也没多少人知道。如果凶手知道了，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呢？是凶手在不断跟踪他们，还是他们无意中透露给了别人？
方芳转向那房东大妈，问道：“大娘，我们来这里办案的消息，您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房东摇摇头：“我知道你们是来这里办案的，这都是保密的事情，我怎么敢告诉别人呢？”
朱韬说：“会不会是周围的邻居说出去的？”
方芳一想，朱韬说的也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放心，就问房东：“那天我们来这里之后，您很快就知道了。是哪位邻居看到了我们之后，通知您了吧？”
房东点头：“是啊，那个邻居看到你们俩过来，然后打电话告诉我的。”
方芳想了想，说：“有意思，那天我们可是白天到的，现在这个时候也算农忙的时候，怎么那个邻居大白天的不去干活，偏偏在家，还朝着这座房子看？”
朱韬说：“没准儿是出来晒太阳的老大爷？”
“不！”房东赶紧说：“那可不是啥老大爷，就是个小年轻的，叫李荣华，就住在前面的房子里。”她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座红砖房子。
方芳一瞅，那房子离张婧住的这座房子倒不是很远，最多也就几十米。而且，红砖房正朝张婧这房子的方向开了个窗户。窗户里面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屋里有人。”朱韬也看到了：“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
“咱们一起去吧。”方芳说。
两人一前一后，朝那红砖房走了过去。房东大妈在他们身后喊道：“你们见了李荣华，说话时候小心一些，那孩子小时候得过病，精神状态有点儿不太稳定。他的父母平时不让他出来。”
“平时不让他出门？”方芳心里微微一动：“难怪他那天在家。”
方芳和朱韬来到了李荣华家的门前，朱韬上前敲门，敲了半天，却没有人来开门。朱韬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看到窗户里面有人影在动啊！难不成这小子胆小，不敢出来？”
方芳说：“刚才房东大妈不是说了么，这李荣华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也许真是不敢给陌生人开门。”
朱韬绕到房后，冲着那扇窗户喊道：“喂！李荣华！我们是警察，来调查案子的，不是坏人！”
连喊了几声，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朱韬有些生气：“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方芳想了想，重新回到那房东大妈的身边，问道：“大娘，李荣华是给您打过电话，对吧？”
“是的，他有个手机，是他家里人给他买的，怕他平时无聊，让他在家打游戏用。”
“您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行，这个没问题。”房东掏出手机，给李荣华打了个电话。
守在窗户下面的朱韬，隐隐约约听到了屋里传来的手机铃声，铃声响了几秒钟，就忽然中断。
房东大妈的手机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李荣华终于接了电话。房东按了免提，听筒里传出一个男孩紧张的声音：“喂……大姨，咋了？”
房东答道：“没事，你能不能把门打开？”
“不……不行，外面来了两个人，两个陌生人！他们还说自己是警察！可他们都没穿警服！”
方芳和朱韬都是接到屋子起火的通知之后就赶紧赶来了，两人来得匆忙，穿的都是便装。
房东赶紧说：“那两位是货真价实的警察，俺是你大姨！俺还能骗你吗？！你赶紧把门打开，人家要查案子呢！”
李荣华在电话里结结巴巴地说：“大姨，俺怕……”
房东教训道：“怕啥！俺跟他们一起去，大姨的房子都被烧了！你要好好协助调查，帮大姨把放火的人给找出来！要不然俺就朝你爸妈告状，让他们没收你打游戏的手机，听到没？！”
李荣华无奈，只好答应。
方芳带着房东来到门口，朱韬也跟了过来，只见房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双眼睛透过门缝，怯生生地望着外面的人。
“快开门！磨蹭啥！”房东急于破案，也顾不上什么了，上前直接把门推开。
门内的人暴露在众人面前——这是个瘦小的男孩，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皮肤显出病态的白色，他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旧衬衣，样式很老，大概是他父亲的。
李荣华乍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有些害怕，往里缩了缩。房东上前道：“你怕啥？有大姨在这儿呢！”李荣华这才稍微镇定了些。
方芳上前安慰道：“你别怕。我们就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了，我们立刻就走，好不好？”
李荣华点了点头。
方芳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趴在北墙的窗户上往外看？”
李荣华家的北墙，正对着张婧的住处。刚才李荣华就是趴在北墙的窗户上往后看，所以方芳才会这么问。
李荣华点了点头。
房东说：“他家有南北两个卧室，北边的是他的卧室，他可以坐在床上，从卧室窗户往外看。”
方芳又问：“你是不是能透过窗户看到后面房里住的那个姐姐？”
李荣华的脸红了，局促地搓了搓手，方芳意识到这是害羞的表现。
李荣华小声说：“我能看到她……那个姐姐很漂亮……”
方芳点了点头，她忽然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李荣华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