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打了个电话给方芳：“你那边查案查得怎么样了？”
方芳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还好，因为之前也来过，这里的地形倒是很熟了。不过，这尸体倒不像是本地人。”
方芳此时正站在山崖的下方，从这里翻上山崖，就可以看到段家和付金彪之前藏身的茅草屋。
照理说，发现尸体之后，应该从段家和付金彪等人身上找线索。但那些人都否认和这具尸体有关。
而这尸体似乎也不是来自于他们那里。
山崖下就是一条小河，河水从远处的山里流过来，一直流到前方的河谷地带。
本来，尸体有可能会一直被冲进河谷里，如果不是之前来这里搜山的警员们无意中发现了它，估计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被装在袋子里，整个袋子都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臭气——一方面，死者已经死去了多日，另一方面，河水中的微生物加速了尸体的腐烂。
方芳来看尸体的时候，也被这尸体袋上过于呛人的味道熏得头疼。
然而，她毕竟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对这种高度腐败的尸体也并不犯怵。
第一名发现尸体的警员过来找方芳，并告诉她：“发现尸体之后，我就喊大家过来，把它给打捞了上来。然后，我去附近找，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结果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来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被水泡得都开始掉色了的钱包。
方芳打开钱包，发现里面有一些零七八碎的卡片，但却没有身份证。
在一张粉红色的卡片上，有一行金色的铭文——“十二点会所。田七。”卡片的背面有一组座机电话号码。
方芳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座机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甜腻腻的声音：“这里是十二点会所，如需定制服务，请按1；如需出店陪伴服务，请按2；总机号码请按0。”
方芳不由得暗想：“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是提供哪种服务的。不如去这个十二点会所去实地观摩一下。”
她按了一下0号键，电话转接到总机，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十二点会所，请问是哪位老板啊？”
“我不是老板。”方芳向对方亮明了身份，对方惊讶（其实还带着一些紧张和恐惧）地回复道：“请问您……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方芳说：“你们的会所在什么地方？我想去拜访一下。”
“这……”对方一下子僵住了，过了十秒钟，对方才说：“警官，请稍等一下，我和我们经理沟通一下。”
“你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怎么连地址都不肯说呢？”方芳觉得奇怪。
对方赔笑道：“这个……您稍等一下就好，我马上回来……”说完，她“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断了。
方芳转向其他警员：“你们听说过这个‘十二点会所’吗？”
在场的男性警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显得有些扭捏。有一位年纪大一些的警员咳嗽了两声，对方芳说：“同志，您应该没来过这片山头吧？”
方芳点头：“我确实没怎么来过，怎么了？十二点会所不在这里吗？”
老警员答道：“十二点会所倒是确实在咱们附近，不过，那个地方比较特殊。我们之前‘扫黄打非’的时候处理过它一次，当时它为一些本地的富商提供‘特别服务’……”
方芳这才恍然大悟，她追问道：“既然已经在‘扫黄打非’的过程中清理整顿过了，它现在应该不再提供这类服务了吧？”
老警员答道：“它从来都不承认它提供这类服务。之前我们抓到的那些女人，也都不是它雇来的。十二点会所的情况较为复杂，它声称只是为外地来本地的打工女提供较为便宜的住宿，至于那些女人平时去做什么，它一概都不过问。那些女人也没说她们是会所雇来的。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自然也没办法查封它，只能暂时先放过它。过了一阵子之后，它开始转为经营正常买卖，我们也就不再盯着它了。毕竟本地位于山区，治安情况不大好，我们也不能总把精力放到一个会所上。”
方芳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这家会所暗地里还在经营相关的‘特殊业务’，你们会不会去查封它？”
“当然会！但是我们一直没有证据。”
方芳点了点头，她说：“法医还要过一阵子才能来，你们谁能先带我去一趟十二点会所？”
那位老警员自告奋勇地说：“我带你去吧！之前去查那里的时候，就是我带的队！”
“好的，那就要辛苦您一趟了！”
老警员驾驶吉普车，带领方芳去十二点会所。
两人在赶往会所的途中进行了交谈，老警员自报姓名——他姓朱，名叫朱韬，是本地资历最老的一位警员。和同一批参加工作的同事，差不多都已经高升了，有的甚至成了他的领导，但这位老朱同志却甘愿一直呆在一线，从事着基层工作。
方芳觉得好奇：“您怎么不去高层工作呢？从您的资历来说，已经足够了啊！”
朱韬却摇摇头：“我不稀罕。还是在一线抓犯人比较合我胃口。我祖祖辈辈都活在这片山区，我对这片山区的感情，远非其他人可比。这辈子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这儿的。再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都熟悉得很，在抓犯人方面，我比其他年轻人更在行。要是我被调走了，从哪儿去找比我更合适的人呢？您说是不？”
方芳听完点了点头：“您说得在理。”
吉普车绕过两座山，在一座小牌楼前停了下来。
朱韬向方芳介绍：“这里是个小镇，你别看它小，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镇上也是。以前还有军阀把这里当据点，所以各种设施都显得比其他地方更完善一些。”
“治安水平呢？”
朱韬耸了耸肩：“林子大了，就什么鸟也有了。”
方芳说：“咱们先把车停在离会所远一点儿的地方，步行过去吧。”
朱韬点了点头。
他俩今天穿的都是便装，这倒是对今天的“突然访问”非常有利。
两人把车停在了一家小饭馆门口，朱韬一指对面：“看见那个粉红色的小楼了么？那就是十二点会所。”
方芳皱了皱眉：“就这么个两层小楼？我还以为是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呢！”
朱韬严肃地说：“可千万别小瞧这里。这会所里面的道道多着呢！我们第一次来突击检查的时候，愣是一个小姐都没发现。后来才知道，会所的下面修了特殊的地道，把这些人都藏起来了。只要她们不主动出来，谁都发现不了。”
“那地道现在还在么？”
“不知道。不过，我们后来就摸清了地道的入口，如果他们还想躲在里面，我们可以去把他们揪出来！”
两人来到会所的门口，拍了拍门。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出来迎接。
朱韬看了一眼门旁挂的“正在营业中”的牌子，嘟囔道：“这帮人在搞什么名堂？”
方芳皱眉道：“会不会是被我那通电话吓到了？”
正在这时，门内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