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急匆匆赶到医院，来到手术室外。徐家颖正在门口守着，两眼哭得通红。
刘水问道：“一钊怎么样了？”
徐家颖答道：“还在做手术，医生说他的情况不乐观。”
“为他做手术的是谁？”
徐家颖皱了皱眉，说：“好像是一个叫什么阿楠的女大夫，据说这人技术不错。”
“是她啊……”刘水点了点头：“这位大夫的技术确实不错，我的伤也是她给我治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徐家颖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门忽然开了，一名女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阿楠。
阿楠盯着刘水：“你的人中了枪伤，你这个当领导的居然现在才来？像话吗？”
在场的众人都觉得一阵尴尬，刘水却点头：“是，这是我的错。”
“知错也晚了！”阿楠抄起一张纸，丢给刘水：“你自己看看吧！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领导，才会把自己的手下累成这样！”
刘水看了一眼那张纸，额上冒出了冷汗：“三度喉阻塞？！怎么会这样？！他不仅仅是枪伤么？！”
“中枪的时候处于不干净的环境里，子弹携带的细菌病毒都有可能进入体内，刚刚是把子弹取出来了，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并发症！”阿楠的声音很激动：“他是因急性会厌炎导致呼吸困难，刚才差点儿就没救了。”
“大夫！求您救救他！”徐家颖忍不住又要哭出声来。
“都送到我这里来了，我能不救他么？！救他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阿楠横了刘水一眼：“只不过，他这病像是积劳成疾，难道之前就没有症状出现吗？”
徐家颖回忆道：“他之前倒是有过嗓子疼，那时候是在去梅川会馆之前，当时他觉得咽唾沫都疼，还以为是得了感冒，就在门口药店买了一盒感冒胶囊吃了。都是为了抓犯人，所以……”
“所以就不顾自己的命了吗？！”阿楠苦笑：“还好送来得及时，下次他再有类似症状，先送医院打一针‘甲强龙’，除此之外，还要打抗生素。要是耽搁了，恐怕扁鹊再世都救不了他！”
“那他现在……”
“现在已经给他推注了‘甲强龙’，打上了吊瓶。但是没脱离危险。还需要继续观察。在打吊瓶过程中，病人曾经剧烈咳嗽，并且差点儿导致窒息。经观察，有水肿迹象。”
阿楠的声音很平板，不带丝毫感情。“如果水肿完全堵住了气管，就会产生类似被人掐住脖子的效果出现。我们给他上了氧气，此外，还打了用于消肿的激素类药物。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刘水忽然弯下腰，给阿楠鞠了个躬：“谢谢医生！”
阿楠从刘水面前跳开，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严肃的。
“你堂堂当领导的，别动不动就给人鞠躬。我是医生，救人是我分内的事。”
她转向徐家颖：“患者的家属联系过了么？如果他这情况得不到缓解，就可能要做气切手术。”
“那个手术难度大不大？”徐家颖小心地问道。
阿楠说：“危险倒不算太危险。这里也做了很多这种手术了。”
刘水察言观色，看阿楠说得虽然严厉，但张一钊的命应该是能保住了。
“气切手术该做就做。我来签字吧。责任由我来负。”刘水说。
阿楠转身准备进屋，临走时对刘水和徐家颖说：“你们当警察的，以后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平时要做体检，别等到出了问题再来治……还有，身体有了症状，就要赶紧来医院，别自己硬撑着。像他这种情况，虽然也罕见，但在国外过劳死的人群里，也算常见的。”说完，她进了屋，把门关上了。
徐家颖喃喃地说：“这位大夫还真严厉啊。”
刘水转向她：“你也够累的，先回去吧。我派人在这里盯着。”
方芳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刚才她和刘水驾车来到医院，刘水先上了楼，方芳跑去停车，这才比刘水慢了一步。
方芳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怎么样了？”
刘水说：“还好，虽然还有危险，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方芳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往走廊那边望去，原来是汤政委到了。
汤政委气喘吁吁地来到众人面前，说：“我来晚了……小张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水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徐家颖补充道：“可能要做气切手术。”
汤政委问道：“给他做手术的是谁？”
“一个叫阿楠的大夫。”
“是阿楠？”汤政委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刘水觉得这里头有事，就问：“这位阿楠大夫怎么了？”
汤政委说：“阿楠……阿楠就是成季宏局长的女儿。”
“不对吧？！”刘水回忆道：“我记得那大夫是叫曾瑞楠……她姓曾啊，不姓成。”
汤政委说：“阿楠是成局长的养女，从小被成局长收养。她的生父是缉毒大队的，有一次执行任务，被人暗算了。连遗体都没能找回来……唉，缉毒大队的人，伤亡率是很高的。后来，成局长就把阿楠给收养了。阿楠从小就很优秀，她知道成局长的身体有问题，所以一直劝他要注意休息，但成局长是个工作狂，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更别说休息。阿楠干脆就考了医科，希望将来能靠自己的努力，为养父的身体……哪知道，成局长最终还是因为脑淤血而去世了。唉，阿楠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汤政委这么一说，众人才明白了这里面的缘由。难怪阿楠见到了刘水之后，就仿佛气儿都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她其实是不愿意再看到有警员倒在工作岗位上。
墙上的挂钟响了起来，门开了，阿楠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慢慢地解开口罩，看样子也很疲惫。
“病人总算能透气了。”她慢慢地说：“气切手术成功。”
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