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在麻花大圆脸上轻轻一掐:“胡说八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给你这般自信小觑天下修士的?”
麻花朝陆然吐吐舌头:“自恋么,不是咱们天机门下亲传,一脉相承?”
黑苗老祖被麻花逗的哈哈大笑:“那你跟着你师尊去,一路上要好好听话,悉心修炼。不可轻忽怠慢。陆小道尊可是世间出名的散财童子,所以么,老汉也就不用再给小胖子带丹药这些修行资源,倒是节约好多。哈哈!”
陆然淡淡一笑:“这些还真不用苗疆之物,小胖子跟阿爷,二爷爷道别,咱们这就启程。是了,老祖,等国君熊鑫送矿材与药材来,你记得帮我先收着。”
黑苗老祖连连点头,顺口揶揄一句:“知道了,老汉如今总算知道你这一身奇珍异宝从何而来,感情你不但散财,敛财更厉害!”
陆然嘿嘿直笑,招出白玉楼船,直接从竹楼之外,破空飞驰而去。“浑小子!半点不吃亏!”
黑苗老祖又是笑,又是恼,陆然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破开他的元神胜景。白玉楼船中,小胖子麻花满面都是新奇之色,一时拉拉傀儡侍女的衣袖,一时又跑去光幕前看船外风景,没片刻安宁。这中原道门的飞舟法船与三苗之地所用的大不相同,更何况白玉楼船还是昔年陆天机座驾,更显得富丽堂皇,流光溢彩。“小胖子,不要流口水,等为师灵台识海开启,亲自出手给你炼制一艘飞舟就是了。”
陆然此时正在用仙元印记通知熊罴与陆小包陆小尤,自己有要事离开安南城数日,命他们一切事情听从方兴安的吩咐。此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走,安南城内立时被熊罴那熊孩子搅动的风高浪急,波云诡谲。赤褐山岩上的妙音崖,依旧清风徐来,乐声隐隐。滕娜独自一人站在妙音崖山门之前,手指卷着一束已经长长的秀发打着卷,眼望苍茫天际。忽然见陆然青衫道袍的身影从白玉楼船中出来,心头宛若小鹿怦怦乱跳,花容之上桃红绯绯,抽身便往山门中跑。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害怕看见陆然那双深邃的眼睛,如海如天,山河万里。片刻后,滕娜换了身簌新衣裳与同时苗装打扮的玉槿一同迎出山门。玉槿望着垂垂老矣的胡夫子,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唤道:“爹爹,你老人家怎么又回来了?然哥儿的灵台识海已经无事?”
胡夫子见此时玉槿换回苗装的模样依稀便是黎离再世,心头微痛,似喜似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木槿轻轻推着玉槿:“咱们先进去再说话,玉槿妹子,山门之中没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处理吧?”
玉槿也就忘记再追问陆然的事情,微笑答道:“风平浪静,平安无事。滕娜妹子修为进境十分快,只是她的元力属性偏于木行。上回然哥儿毁了八件灵器,一时咱们崖内可没有更好的丝弦乐器给滕娜。”
陆然噗嗤一笑:“乐器么,我有。灵琴成不成?”
挥手从药园白玉楼中取出一张焦尾灵琴来,递给滕娜。玉槿美眸发亮:“这张灵琴可不弱于我的鹤鸣琴啊,难怪人人都说天机一脉,珍藏无数。啧啧啧,陆小道尊,你还真大方,不愧人人都叫你散财童子。”
陆然笑容苦涩。--流落南越之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凤血琴,只听刀灵儿说,小黑子转化成真龙之后,凤血琴已毁。没有凤血琴,他连《碧海潮生曲》都施展不出来,更不用说自创的群攻功法《天罚曲》。现今南越界域封天锁地,又找不来雷击凤血桐,想要自己炼制一张带雷属性的琴都不能够。好容易在玉佩药园找到这张焦尾灵琴,偏偏他用惯凤血琴特制的六十四弦,不惯七弦。此时正好见滕娜没有神兵,他顺手就将这稀世之珍的焦尾灵琴送了出去。滕娜抱着手中焦尾灵琴,粉面生霞:“陆大哥,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不,不会让你失望!”
刀灵儿在焚天元阳刀内笑道:“你既然喜欢学琴也好,本来刀爷我是打算等封天锁地解除后,引你去一位木行元力大成的离尘之期修士门下,那样你就得叫陆然为师叔了。”
“小刀,你是说勾三大哥门下?”
陆然笑问。“这世间还有比勾三更厉害的木行修士?当然,现在人家已经是五行齐备。陆然,等封天锁地解除后,你要灵台识海还不解开,可是小心要被薛衣跟陆陆揍。”
刀灵儿十分喜欢滕娜爽直刚烈的性子,见她有了安身立命之地,甚为欢喜,随口跟陆然开句玩笑。滕娜俏脸一红,娇嗔道:“我才不要叫陆大哥做师叔呢!”
随即抱起焦尾灵琴,转身跑开。旁人都未察觉到什么,只有刀灵儿暗自一笑,却不言语。木槿居所与玉槿所住院落相离不远,都是一样中原建造风格,庭中修竹茂林,隐着白墙黛瓦。坐下之后,陆然便向玉槿问道:“玉槿姐姐,你也是出身花苗,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花苗祖地看看?”
玉槿此时尚且不知自己生身之母便是上一代花苗圣女,螓首微摇:“花苗祖地?我去哪里做什么?我若是走了,这山门之中的事情交给谁?”
胡夫子起身,苍老的手掌轻轻搭在玉槿香肩之上:“玉儿,你生身之母便是上一代花苗圣女,在你出生之后命丧花苗祖地。数百年过去,也该是去看看她的时候了……”“什么?我母亲是上一代花苗圣女?”
玉槿霍然而起,花容之上全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时无法接受。她自出母腹便被风栀子的师尊带回妙音崖,从此一直生活在妙音崖中,胡夫子昔年前来探亲之时,也只说是她嫡亲叔父。一直到封天锁地之后,胡夫子特地前来妙音崖接她去儒门秘境,父女相认,却没有跟她说过母亲真实身份。陆然与木槿悄悄退出门外,将室内空间留给这一对命运多舛的父女。片刻之后,房间内传出玉槿的哀哀哭声:“娘亲……”与木槿坐在院中修竹掩映的凉亭内,陆然幽幽一声长叹。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感觉,玉槿此去花苗祖地,便再也不会回到妙音崖。--木槿院外,身着簌新苗装的妙龄女子,怀抱焦尾灵琴,望着那道青衫道袍的背影,不觉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