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里多想杀了余锦,三王爷李擎书还是忍住了,他多年做着验尸情绪的那个闲云野鹤,活在诗书山水中的王爷,现在也是一样,任何人也看不出三王爷的情绪。
“先生真是要走?”三王爷李擎书说。
徐瑾点点头,“江湖再见,到时候若王爷需要,一定尽力。”
徐瑾选择保自己,保七杀殿,这是无可厚非的,三王爷李擎书那张好看的脸上带着浅笑,一副愿意随缘的表情。
“先生若走,擎书千金相送。”三王爷李擎书说,满脸的大度容人,毫不在意,更是看不出来半分的记恨。
毕竟他三王爷李擎书可是演技一百分的。
“只是先生不觉得可惜么?”三王爷李擎书并没有简简单单送徐瑾走,他是不会让他走的,虽然这几年,七杀殿也帮他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他李擎书根本没有收回本。
徐瑾跟他谈生意,跟他算利益,那他的损失谁来承担?
想走?没那么容易。
想要利益,心有所牵挂的人就没有自由。
“先生,利益讲究以小博大。对否?”三王爷李擎书说。这话说没错的,真正的商人知道你来我往,付出一点,收获十点甚至千万利益也是常事。站得高看得远,知道做什么是最大利益,才能真正的成为赢家。
这是徐瑾熟知的,也是徐瑾曾经教给三王爷李擎书的。只是现在这付出已经不小了,甚至可以说是很大了。
“王爷是何意啊?”徐瑾对三王爷李擎书有明显的防备。他了解李擎书,他不会轻易放弃,不会让他随便离去。但是装傻有的时候是极好的武器。
“先生,可还记得本王所说,我大哥李瑾锋带着一个姑娘,一个医生,还有个会点功夫的人离京南下了。”三王爷李擎书说。
“记得又如何,王爷无需再说一遍。”徐瑾放下茶,起身要走,“王爷,若无别的事情,在下去安排七杀殿的人了。毕竟近来多事之秋,七杀殿损失甚众。”
徐瑾要走,三王爷李擎书却笑了,“先生,天下之利可算是大利?”
当然。
这世上什么样的利益能高过天下,能赛过庙堂?
徐瑾之前之所以愿意跟着三王爷李擎书,自然也是希望,能够摆脱江湖杀手的恶名,若是能一举成为官家,入驻朝堂,那日后宗族荣耀,身份地位都是不同的。
“先生跟随本王,这么多年,何时见过这等好机会?”三王爷李擎书笑笑。“以前还有个瘫子,虽说无望,但是有一口气就是威胁。但是现在,本王和那太子李瑾锋可是现在皇帝仅存的两个儿子,只要他李瑾锋出了事,本王就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先生聪慧至此,难道没有发现?”
三王爷李擎书说的是事实。
皇位传承当然是给儿子。
没有儿子的给兄弟。
可是皇帝当年夺位十分凶险,所以兄弟也没有存活,那只能要么传位给那襁褓中的小皇孙,要么传位旁支,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这样一来,太子李瑾锋和三王爷李擎书的重要性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太子一死,李擎书必然入主东宫。
“本王曾允诺先生的,自当双手奉上,然而,这虽说是本王的承诺,却需要先生和先生手下的人一同争取,只要先生这次能杀了李瑾锋,自然天下之利唾手可得。”三王爷李擎书的声音带着诱惑,他像个恶魔,虽然徐瑾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是仍然被诱惑着往深渊堕落。
没错,这是余锦想要的。
“到时候,成家国公爷的位置,本王也该考虑换一换了。”三王爷李擎书笑着说出这千斤鼎重的承诺,“不知道,徐先生,可还看得上?”
国公之位,确实是重利。
只是七杀殿确实这次危矣。
这叫人如何权衡取舍。
“徐先生,”三王爷李擎书的眼睛里闪着光,他确实是在步步诱惑。“先生为七杀殿着想是好,但是先生有没有想过一点,七杀殿在先生手中不该是负担,而该是武器。”
七杀殿传到徐瑾手里,已经是系统极其成熟了,她就像是一个运转精密的仪器,确实,徐瑾是经历了许多周折才成为殿主的,才能拥有这样高的权利和地位。但是徐瑾确实没有想过,将七杀殿作为自己步步登天的工具。
“先生应该这样想。”三王爷李擎书说。
七杀殿的杀手,都是层层杀戮选出来的,他们虽然能力高强,但是并不是普通的人,说白了,他们都是奴隶,为什么不能作为奴隶使用呢?
人往高处走,人为什么要往高处走?不就是为了权利吗?为了成为顶端的人,奴役别人,让别人能够臣服,徐瑾明明已经是七杀殿的殿主了,干嘛不接受这个身份,用七杀殿殿主的身份,为自己谋取更高的利益。
“先生,即使七杀殿没有了,徐瑾还在,不但在,还能千秋万代,这何尝不是得利?”三王爷李擎书背着手,走到窗前,“七杀殿这件事,徐先生,您太过讲求道义了。受困于道义,而忘记了真利益,莫不是目光短浅,画地为牢?”
七杀殿的殿主,还是宗庙的柱石,国家的公爵?这个问题充满了诡辩。
蛊惑就是让自己的逻辑占领别人的大脑。
徐瑾没有想过,他若是没有了七杀殿,便就什么都不是,难道要流落江湖做个杀手?
三王爷李擎书也是一样,他没有想过,他即使做了皇帝,没有了人民,他也什么都不是,可惜,他不懂,没有仁心善意,只知道权利追逐。
但是,权利的欲望是吸引人的。
会让人欲罢不能,会让人沉迷其中。三王爷李擎书麻痹了自己,有麻痹了徐瑾。“王爷,这,属下应该如何做?”徐瑾甚少自称属下。在下是谦虚,而属下是从属服从。
三王爷李擎书笑了,“先生莫要这样客气,您要做的还能简单,杀了他们。”
太子李瑾锋带着一行人,也不带兵马,简简单单的,看着就像是南下游玩的富家公子一般无二。
他们也不想太招摇,所以凡是所到之处,都是对外称,太子是个世家公子,柳溪澜是太子的妹子。太子李瑾锋称李公子,柳溪澜则是李小姐。
本来柳溪澜就是大家小姐,这样称呼也毫不违和。太子李瑾锋更是了出身皇家,气质高贵,说是世家子弟,根本不会有人不信。
苏逸轩和欧阳辰逸算是本色出演,是太子李瑾锋的至交好友,郑飞雪是柳溪澜带的丫头,一副规规矩矩的侍女打扮。
隐藏了身份一路南下,按照郑飞雪的记忆,拼拼凑凑的大概能够知道的些许模糊的信息,就是七杀殿培养易容杀人一脉的地方是在南方,江城的一个梨园戏班子。
戏班子都是到处走的,有个戏班子能常驻江城,应该是不难找的。
此去南下,路途不算多遥远,但是也绝对不近。
但是旅途的心情是轻松愉快的。因为正如欧阳辰逸之前所说的那样,春末夏初,气候宜人,季节交替之际,花开两季,绿荫方萌,南方风景正好。
出来游玩的人也多,所以丝毫没有人怀疑这有什么不对。无非就是他们这一行人的气质更加的高贵罢了。
太子李瑾锋也是难得有机会离开皇城,没有世事纷扰,没有政事繁琐,虽然惦记着家里的幼.童和妻子,但是他知道,太子妃留在京城里,是半点危险也不会有的。
倒是自己,这次出来倒是有可能危险重重。太子带了两个暗卫暗中悄悄跟着,平日无人知晓。
除了太子李瑾锋自己有自觉,苏逸轩和柳溪澜自然也知道这次出来肯定是危险重重。三王爷李擎书也知道这是自杀太子稳固自己的地位的绝好的机会,苏以轩和柳溪澜如何不知道!
当今圣上的儿子不多,长大成人的就三个,二王爷又死了,就剩下太子李瑾锋和三王爷李擎书了。如果太子出了什么意外,不幸身亡了,就算是知道是他三王爷李擎书做的,恐怕也得留三分情面,因为三王爷李擎书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了。
胜算极大,值得一博。
所以主次得拎的清一点,他们这次出来,不管能不能成功那个,不管端不端得掉七杀殿,这都无所谓。真正的大事是保护好太子李瑾锋,这才是首要的事。
否则,一起死。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能让太子李瑾锋出事,若是太子有事,他们一个也逃不了。
而且也不能完全一事无成的回朝,毕竟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曾经震怒,查不出个所以然就回来,恐怕会被怪罪。
看似轻松愉快,其实暗藏杀机。
正因为如此,一行人格外的谨慎小心,平日从不与人过多接触,走的是管道,吃饭之前全部得一一验过,住的都是城中最好的客栈,就是赶路的途中,也不会在路边茶厅喝茶用水。
就连饮马都得小心着。
幸亏有欧阳辰逸这样的神医跟着,寻常蒙汗药毒药,还真害不了他们,但是小心总是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医生虽然有用,但是也是用来应急补救的,可不能随便放下警觉。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提高警觉是没有用的,因为三王爷和徐瑾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了太子了。
这一路上已经布下了许多的陷阱,只是太子李瑾锋一行人一直没有上当。
苏逸轩的神经已经绷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