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早餐很简单，不是白萝卜丝，就是胡萝卜丝，今天，咸菜配稀饭，明天，馒头夹辣椒。
晚餐更加简单，把早餐的顺序颠倒一下就行了，偶尔加个菜，以便掩人耳目，混淆视听。 唯独午餐能让厨师系上围裙，午餐几乎天天有肉，厨师心情好，四菜一汤，心情最差也是三菜一汤，主食更是花样频出，米饭，面条，水围城，饺子，凉皮，哄上坡，天天不一样，菜品，味道也是非常可口，足以见得，手艺不凡。 厨师蒸的一手好馒头，人人叫绝，擀的面条很是劲道，令人垂涎欲滴。作为厨师，手艺真没得说， 唯一的缺陷，就是不怎么讲卫生，很少见他洗手，有时候上完厕所，直接就上案了。为此翟忠博多次说过，但好不过三天。 厨房摆设更是一塌糊涂，所有调料位置天天不一样，锅碗瓢盆的功能时刻都在变化。换个厨师，根本没法下手，不一口一口尝，三天把调料都分不清楚。 厨房地下没有垃圾，不是因为讲卫生，而是多年前一次做饭时踩到菜叶，险些摔倒，差点把脑袋窜进了滚汤的油锅里，有了前车之鉴，才不敢乱扔垃圾。 实在没办法，翟忠博只好让技术员给厨师当帮手，主要是监督卫生状况。技术员是个未婚青年，手脚麻利，有了帮手后情况好了很多。 技术员对厨师说，幸亏你不是搞化学的，要不然只能中午干，厨师问为什么？技术员说，因为早晚要出事！弄不好，一个化学试剂放错，就会炸出蘑菇云，到时候大家都得跟上见阎王。厨师咧嘴一笑说，哪有那么玄乎！很明显，厨师对化学是一窍不通。 工地上，狗打鸣以后，所有人陆续走居所，刷牙的刷牙，洗脸的洗脸，闲聊吸烟的，伸腰扭臀的，他们用各种状态迎接新的一天。 虽然没睡多久，伍刚还是早早起来，他收拾了地铺，左恩费头发蓬乱坐了起来，翟忠博依然呼呼大睡。 左恩费揉揉眼睛道：没事，起来这么早干嘛？困了接着睡。 整理了一下衣服，伍刚道：今天第一天来，怎么和大家见面呢？ 左恩费拍了一下脑门，道：哦！把这一茬忘了。他赶忙起身叫醒了翟忠博，三个人整理好房间，正要商量如何让伍刚和大家见面。房门传来了敲击声。 左恩费清了清嗓子道：还没起来呢，怎么了？ 哦！电话公司的人来了，他们想了解一下装机的具体情况。 听声音是临时负责其中一位，翟忠博轻声道：正愁呢，办法不是来了。 左恩费领会到了意思，他计上心头道：你稍等一下。左恩费等待片刻后打开门。负责人看到房内是三个人，有些出乎预料，那个陌生人非常眼熟。 翟忠博赶忙上前道：哦，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的新同事，伍刚，他又对伍刚道：这位是咱们的卢负责人，卢业社同事。 介绍完，卢业社兴高采烈上前握手表示欢迎，他双手紧握道：欢迎！欢迎！早就听说有新同事要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没想到在此见面，幸会幸会，伍同志一看就是一表人才，能加入咱们队伍，一定前途无量。 拿上洗脸盆，取了毛巾，左恩费道：怎么电话公司人来这么早？ 卢业社道：电话公司的人说附近通讯电缆出故障了，他们顺便过来看看情况，要是顺利的话尽早拿个方案。哦！孙负责带他们到地里面看路线去了。 翟忠博向左恩费使了个眼色，左恩费道：嗯，好！留人家电话公司的人吃个早饭。咱们来了新同事，我们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你看？ 卢业社喜笑颜开道：既然交给我了，你们就放心吧！ 拿着牙刷，翟忠博道：卢负责真是领导有方，哦，还有孙负责，值得我们学习，未雨绸缪，不辞辛劳，伍刚同志呀！你以后多向两位负责人学习学习。 卢业社心花怒放道：那里，那里，互相学习，一同进步，以后的工作还要仰仗二位主管。我手头还有工作，这就走啦，伍刚同志的事我会安排好。 卢业社走后，翟忠博拿着牙刷，取了牙刷杯，摇头叹气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不知道是没有情商，还是情商太高，要么就是装糊涂。 伍刚道：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每个人都有耐以生存的方式，无论多么坚硬的石头都会被河水打磨到光滑如镜。 厨师把手从屁股上擦了擦，屁股后面的裤子已经油光锃亮，他走出厨房大喊道：开发啦。 一边比划着，一边滔滔不绝说着话，孙负责带着两位电话公司的人走进了工地。同样，孙负责人和伍刚通过互相介绍认识了。 伍刚得知孙负责人叫孙养室，当过兵，听他说是原386旅的部队，是个炮兵，当过排长，立过三等功，讲起386旅的事说个没完。 孙养室和卢业社的处事方法如出一辙，看似没有情商，糊涂里面套明白，明白里面装糊涂，到底心里是什么样，没人知道。 经过了解，电话公司已经下达了装机任务，来人只不过是勘查现场，具体的施工细节还必须和程开虎商讨。 出了这一档子事，程开虎来不来还很难说。伍刚认为程开虎很有可能不会来，麻雀都有指甲盖大的脸面，更何况人呢。他就算不来，也会派个亲信来，贪财的人不会轻易放手。 说曹操，曹操就到，程开虎早已嗅到商机，他大步流星进了工地，如同在自己村里一样，和在场人一一打了招呼，拿出香烟毫不吝啬。这招反客为主，确实是村长叔父所受。 翟忠博和左恩费接过香烟面面相觑，程开虎顺势点燃了打火机，前后动作一气呵成，让人无法拒绝。 程开虎对伍刚说了句：你来了，就算打了招呼。伍刚没有说话，面带笑容，点了点头，接过香烟，程开虎赶忙伺候点火。 卢业社接过纸烟连连点头，他吸了口烟道：既然你们认识，那就不必介绍了。你来的正好！咱们一会开个会。 戏，演的让人掉鸡皮疙瘩，明明大家都认识，还要装作互不相识，伍刚抓程开虎，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无人提及，还要装作不曾发生。 就算有人在背后操作，也不至于如此细致入微，卢业社的圆滑程度难以想象，孙养室也非等闲之辈。 饭后，工地召开了会议，所有人都要参加，包括厨师。会议由卢业社主持，他宣布了伍刚是公司派来的新同事，暂时负责工地安保兼安全员。 当然，主管们也要发言，他们讲了一些关于工作的内容，和例行会议没有区别，只不过以前厨师不参与而已。 孙养室针对卫生情况做了大量讲话，他从个人卫生，到集体卫生，从饮食卫生，到坏境卫生，侃侃而谈。 厨师非常不满意，他对帮灶的技术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市场买菜呢，搞了半天会是给他一个人开的。 会议结束，程开虎带着电话公司的人去看现场。卢业社和孙养室去了村里，左恩费，翟忠博接着睡觉。 伍刚独自一人到工地四周查看，他准备用两天时间把工地三公里以内的地形弄清楚。虽然时隔多年，侦察兵的习惯始还没改。他总是这样，不管到那里，只要有时间都是如此，既能散步，还能散心，成了一种解烦闷的方法。 不明物一直还在伍刚身上，不明物紧贴着腹部，时间久了不免有些难受，他来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几棵大白杨高耸挺拔，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人常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中间不栽鬼拍手，白杨树的树叶被风吹动，互相拍打，被人称作鬼拍手。因此没有人在院落中栽种，大多数都生长在乡间田野之中。白杨树名声不好，却没有围墙束缚，尽管没有人呵护，依然阻止不了它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