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晴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白衣,披着青色绣荷披风的男子缓步走来。他来到杨雨晴面前,询问道:“这位姑娘,想来也是见过比我的酒楼更妙的地儿,不妨说来听听。”
谈话间,周遭的风起来了,莹白袖摆被风扬起,直接一下子甩到了杨雨晴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杨雨晴把袖摆扒了下来,心下有些无语。一介男子,旁的男子都不似他衣裳的袖口这般长。心中吐槽过后,她才正儿八经的抬头看着他,轻声答道:“见过。”
“既然当真见过,不妨说说,在下也甚是好奇,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白衣男子等着杨雨晴的回答。似乎她不说出来,便绝对不肯放过她一般。周围的人也都很是稀奇,一起在周围围着,就想听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酒楼,竟是能比得过这水上酒楼。对方还在看着自己,甚至还眯眼笑着,像是一只……老狐狸。杨雨晴抿了抿唇,良久才道:“未免打击到你,我还是不说了。”
“在下不怕打击,这位姑娘尽管说就是。”
他依旧不依不饶。齐萱也在一旁添柴加火,催促她道:“快说啊,到底是什么模样,叫你连水上酒楼都不屑一顾。”
“难道是你口出妄言?”
齐萱一脸得瑟,迫不及待的等着看她丢尽颜面。杨雨晴很是为难。天地良心,她跟眼前这人无冤无仇,也只不过是因为齐萱的那个刺激,所以才会这般说。即便在那边算不得什么,但在这里,却是极为难得。她犹豫半响,只能先打探问道:“若是我说了,叫你丢了面子,你会不会报复于我?”
“这……”他皱着眉,眼眸低垂,似乎是在思考着答案。襄阳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你说什么呢?这可是白竹公子白术。”
“白术?”
杨雨晴听着名字,只觉得分外耳熟。她记得……白术是机关师。他有才有本领,却是不肯入朝为官。但即便他不为官,也多的是人不敢招惹,只因为他是机关师。白术给许多世家设计过机关陷阱。要请他来做机关,可不单单是钱财到位便可的。吕俊裴也曾经邀请他为自己做机关陷阱,但是白术却是给他做的机关术当中暗含杀机。只因为当初吕俊裴成为首辅后,做的事儿都是穷凶极恶。当时少帝找到白术,允诺各种好处时,他什么都没要。吕俊裴被除掉后,他的名声倒是越发好了,真的算得上是声名远扬四字。“你没听说过白竹公子白术,也是正常,毕竟你是从偏僻的小地儿出来的,不认得他也是正常。”
齐萱在一旁嘲讽开口。随即又双颊绯红的凑到白术的身边,笑道:“白公子莫要介意,她是从一个偏僻小镇来的,自是没这个福气能听说白公子的种种。”
“偏僻小镇?”
白术微微挑眉。他并不知道杨雨晴是哪里出来的,只是听着她的话,实在是有趣的很。“原以为姑娘是见过什么惊世名筑,才敢说出不过如此四字,没想到,还当真是……不过如此。”
到了后头的几字,他吐出的速度,更加缓慢了些,便是故意嘲讽于她。杨雨晴面色不改的露出轻蔑一笑来,道:“我也原以为白竹公子声名远播,眼光如何,也不该拘泥于出处,没想到,更是不过如此。”
“倒是我高看了几分。”
白术朝她又走的近了些。杨雨晴也慢慢往后退了两步,不满道:“说话便说话,还请白公子离我远点。”
“我不离得近些,怎么能听得清楚,你还没说,你到底见过什么惊世名筑,才会将我这水上酒楼,看的如此平凡。”
“想听的清楚,我大声些便是。”
杨雨晴暗里将自己身上背着的包打开,取出了纸张和炭笔来,道:“白公子想知道,该用的不是耳朵,而是眼睛。”
众人不解。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杨雨晴的身上,就想瞧瞧她能画出什么来。白术也一样在一旁等着。目光落在杨雨晴的脸上。她低着头,神色认真严肃。手上正在快速的在纸张上涂涂画画。不消片刻,她悠然自得的将画作打开,展示在白术的眼前。画上的建筑,平地起高楼,楼高层数简直就是不可能办到的程度。周围有喷射而出的泉水,即便没有上色,也依旧可以看出绚丽多彩来。小人在各个楼层吃喝玩乐,各个楼层,在外头都清晰可见。“如何?”
杨雨晴想到白术会是害了吕俊裴的人,心中还是有些不爽快。虽说上一世是为民着想,她也能够理解,但一想到是他暗害,便心中还是觉得不大舒坦。加之步步紧逼,那她也就不客气了。于是杨雨晴故意询问道:“如何?比之这水上酒楼,我这画上所述,才是当之无愧吧?”
白术看着画上的画面,屋内甚至还有水,床铺便在水上,一切都是在水上,但人却没有沉下去。他没有回答杨雨晴的话,而是询问道:“不知姑娘是从哪里看到的这些?”
“你管这些做什么?”
杨雨晴无意同他说的更多,压的过去就行。但白术不肯罢休,偏要问个清楚才成。“你如实不说,我大可以说是你构画出来,一切皆是你的想象。”
“那你就当是我的想象吧。”
杨雨晴摊手,道:“白公子都不肯承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道:“若当真是我的想象,如何下笔一刻不停?”
方才这般久,她是丝毫没有停下手来,若不是见到,如何能这般流畅又真实的画出来?大家也都知道这个道理,纷纷去看白术的脸色。这水上酒楼,虽说白日里还瞧不出什么来,可若是到了晚上,那景色便美上许多。襄阳虽然也被杨雨晴的画作惊呆,但还是劝慰道:“别跟他过不去,他可是结识各方豪杰,万一当真记恨你了,你可就惨了。”
“如何惨了?难道他还敢动手杀人不成?”
杨雨晴不怕他听到,甚至还轻咳两声,故意道:“天子脚下,岂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