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领着外头十几个家丁走后,阿大来到后堂,忿忿向秋昙禀道:“奶奶不必给那妇人脸,她就是个破皮破落户,连着来了三日了,非要买铺子,我说我们才开张不到两月,铺子不卖,她便赖在咱们铺子里,吩咐外头十几个人挡着我们做生意。”
秋昙道:“谁说不卖,这铺子买来时才六百两银子,这会儿她们愿意出一千五百两买下,不卖不是有钱不赚么?”
阿大已然呆了,“铺子卖了,我们去哪儿啊?”
“你是府里的长随,自然还回府里去,往后不必再往这儿跑,岂不省事?其余人等仍在这儿,像往常一样干自己的活儿就是,只是铺子换个东家,并没旁的,说到这个,你给绿浓和翠袖派活计,往后她们也是铺子里的人了,午饭后你再把她们安顿在我宅子里。”
阿大不明白秋昙这样做的用意,却也只能从命。
随后,秋昙从铺子里拿了十几个不同尺码的文胸,用包袱裹了,坐着马车去了镇国将军府。
……
远远的,马车便被两个士兵拦下,秋昙陪着笑下了马车,给了二人各五两银子,说自己是芙蓉斋的伙计,来给县主送新衣裳的,二人这才放行。
马车到了府门前,秋昙下来,又给了门房几两银子,请他进去通禀,不多时,门房回来,将她迎进了府。
秋昙在正大厅站着等了会儿,便见一身红棕色绣五彩莲纹骑装,足蹬鹿皮小靴的安平县主,小跑着朝这儿来,走近了可见她额前的刘海已汗湿,粘在额上,脸上像被热水浸透了,手里还提着小马鞭,显然才从马场上回来。
“秋昙?你怎么亲自过来?”安平县主大步走进屋,将自己的马鞭交给一旁的奴婢,见秋昙站着,便瞥了眼身边的奴婢,“客人来了也不知上茶么?”
那粉衣婢子忙应声下去端茶了。
“坐呀!”安平县主在玫瑰椅上坐了,抬手示意秋昙也坐。
秋昙将肩上的包袱卸下来,恭敬地呈给安平县主,道:“这是我们铺子新出的小衣,叫文胸,县主若不嫌弃,可试着穿戴穿戴。”
“哦?”安平县主接过包袱,就要解开,秋昙忙按住她的手,轻声道:“县主,这是小衣。”安平县主会意,笑道:“看我,糊涂了!”说罢将包袱放在一边,问秋昙这衣裳要多少银子。
“不要银子,只想求县主卖个人情,”秋昙道。
安平县主笑了,掏出帕子来擦汗,“上回做衣裳你说不必要银子,只让我穿出去,这回又说不要银子,只要卖个人情,说吧,是什么事你们平南侯府做不成,我才能做成的。”
秋昙这才将自己想出城的事儿向安平县主说了。
她很清楚秦煜的性子,为了留下她,他走时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上回逃出城的路子这回行不通了,不能去县衙办路引,城门口的守卫说不定也人手一张她的画像,她要出城,还得求贵人相助。
安平县主听罢,一掌拍在螺钿小几上,哈哈大笑,把来上茶的小奴婢吓了一跳,险些将茶盘打了。
“走得好,就要走!你家二爷那个暴脾气,亏你忍受到如今,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安平县主站起身,一拍胸脯,旋即扫了眼身边几个奴婢,婢子们会意,却步退了出去,如此,县主才凑过去,望着秋昙的眼睛轻声道:“我也要出城,良辅跟随大军南下,我要去寻他!”
秋昙倏地瞪大眼,直直望着安平县主,压声道:“您……您要去上战场?”
“那有什么,”安平县主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踱起了步子,“寻常男儿还打不过我呢,我就是要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跟着他,这辈子他别想甩掉我!”
这一刻,秋昙真是自惭形秽,因安平县主这份勇敢,她自认是没有的,她不敢义无反顾,她总是想得太多,她辜负了秦煜。
“县主,我若是林良辅,一定会爱上你,”秋昙笑道。
“真的么?”安平县主望着秋昙,心满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