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沈斯和盛知意的宝宝终于在母体里养分吸收饱饱的要生了,羊水发动那天,正好赶上康桥和薄应时的婚礼。
同时,这一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南家破产彻底,怀孕的南音从家里楼梯上不小心跌下来,地上一摊的血,送到医院抢救,路上发生了车祸,一辆垃圾车撞上了救护车,其他人伤亡,而南音当场死亡。
姜意意知道消息后,人怔住。
参加完婚礼,又赶去医院看了盛知意和宝宝,等出来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姜意意穿着水蓝色的碎花裙,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走出了几分漫不经心。今天一天的事太多,两件喜事,都抵不过南音这一件事。
南音死了。
和姜闻闻一样,死的时候都怀孕了。
大人和肚子里的宝宝都没有活下来。
姜意意心里压抑而难受,平静不下来。
走到医院门口,明明很热的天气,可姜意意抬头看着天,却莫名觉得冷。她摸了摸胳膊,低着头准备离开。
包里的手机响了。
姜意意翻包拿手机,看到傅池宴打来的,她心里的不愉快一点点被抚平下来,“喂。”
那头,傅池宴低沉的嗓音:“不高兴?”
“没有。”姜意意低着头打电话,继续往前走。
“是吗?”他问。
傅池宴说:“你以前不高兴的时候,会直接表现在脸上。现在,你越是不高兴就越平静,整个人蔫蔫的,高跟鞋都无精打采。”
姜意意一愣,忽而停下来。
察觉到什么,她猛地抬头,“你在哪儿?”
她有预感,他应该来了。
姜意意四周看,像一只兔子一样,目光警惕而防备的观察着周围动静,在看到不远处路边阴影下停着的一辆黑车,扫了一眼车牌号,她忽然挂了电话,风一样的跑过去。
长发和裙角扬在风里。
像一只漂亮奔跑的小精灵。
倦鸟归巢一样的,朝着她的未来和归宿而去。
在姜意意跑的时候,停着的那辆车,车门无声打开了。里面是男人的一双长腿,身穿着黑色,衣服高级手工定制。白皙的手搭在真皮座椅上,骨节分明。手腕上,是昂贵的手表,再往上,看不清男人的面部轮廓和眉目。
光气质,就给人一种疏冷距离感。
“傅总。”
傅池宴熄了手机屏幕,缓缓抬头。
司机提醒说:“姜小姐来了。”
傅池宴没纠正称呼,转头看过去。
望着朝他跑过来的纤细身影,他心里有那一刻分神的想,姜小姐,距离这个称呼,已经过去了五年多。她是姜小姐。
也应是他的傅太太。
姜意意气喘吁吁的跑到车旁。
她停顿一下,几乎立马上车。
在她扑进后座那个男人怀里时,男人先一步伸手把她接搂紧怀里,抱了一个满怀。
娇软的身体入怀,一颗心稳落下去。
“你怎么来了?”
姜意意又惊又喜,嗓音闷闷微喘的开口。
傅池宴亲亲她,“来接你。”
不顾司机在场,姜意意感动又心酸,她扔了手上的包,跪坐在座椅上,直起上身勾住傅池宴的脖子,急急的就去寻他的嘴唇。
傅池宴给予回应。
唇舌不分火热的纠缠了好一会儿,姜意意才体力不支的软下身体,搂住傅池宴的腰,瘫软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口不说话了。
察觉到姜意意情绪的低落。
他大约知道些什么,没有问。
让司机开车,回家。
到家进车库,像往常一样,姜意意背过身,直到傅池宴坐在了轮椅上,她才转过身。想到在医院时碰到了熟人,听到那几个人说的话,姜意意现在一想起来还是觉得难受。
那些人议论傅池宴。
说傅池宴从出事后,基本很少出现露面了,生意上只做决策,不参与。
他的性格变得也极端。
比以前更狠辣冷酷,也更不近人情薄凉。
最关键的,傅池宴已经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双腿健全身体健康的男人,他现在,需要依靠轮椅过活,是个残废。
傅氏集团继承人,现如今是个残疾人。
让人惋惜。
也让人觉得傅池宴大势已去。
毕竟,傅家还有一个私生子,已经有人在私底下传了,说傅家不会让一个站不起来的感觉残废接管生意和公司,傅池宴必定是被放弃的那个,傅氏换血换继承人,是迟早的。
傅池宴母亲时笙的死,更是极不光彩。
两个儿子,一个婚生,一个非婚生,都同样拥有继承权。何况,还有一个已经是残了。
洗澡的时候,姜意意心不在焉。
把自己身体都搓红了。
姜意意穿着睡裙出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洗澡太长时间,洗过了头。她回卧室的时候,傅池宴会不在,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卧室阳台传来窸窸窣窣动静。
风一吹,窗帘掀起。
姜意意愣住了。
她一愣,整颗心都裂开又狠狠沉下去,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姜意意想也没想冲过去,把摔在地上的傅池宴扶起来,轮椅扶正,她呼吸都乱了,整个人有震惊又迷茫。
“你干什么呀?你来窗口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会摔倒,你是不是……”
傅池宴打断,声音沉静。
“吓到你了?”
他望着姜意意,胸口上下起伏喘着气,身上衬衫有些褶皱,扣子也开了一颗,头发也有些乱,明明有些狼狈的样子,可他眼神很镇定,声音也是不慌不忙,透着安慰。
“刚才不小心。意意,别哭。别怕。”
怎么不怕?
姜意意害怕死了,看到他摔倒在地上,像一个孩子一样起不来,她的心都快要四分五裂。不是她胡思乱想,她担心傅池宴的精神状况,害怕他想不开承受不下去,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整,想要结束生命。
毕竟,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几个正常的。
都……那样惨的方式离开。
姜意意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瞪着傅池宴,她死死的抿着唇,心疼,担心,想安慰,可在看到傅池宴沉静的一双眼时,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心疼,痛苦。
那么他呢?只会比她更加的痛苦。
傅池宴手指磨砂着姜意意的唇瓣,他轻轻温柔的笑了笑,抚慰说:“傻瓜,别胡思乱想,我只不过是刚才不小心摔着了。别怕,没有你认为的那些不该想的念头。我就算不考虑我自己,也要考虑你,我不计后果,我的意意怎么办?”
姜意意眼眶更红。
他还好意思,说她怎么办。
当初,他躲着不见她时,傅爷爷安排的男人,那么明明白白,傅池宴敢说他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明明,他知道。
他想过,把她推开。
把她推给别的男人身边。
姜意意握了握手指,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和渴望,她不能让他有一点消沉,她承受不了一点他可能有事的意外。
姜意意说:“休息吧。”
她起身,什么不再问了,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的腿不方便,走一步也是很艰难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那就好办了,他再有力气又怎么样,到了床上,她就是他的主宰。
大不了,她霸王硬上弓。
她一定要得到,得到一个属于她和傅池宴血缘相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