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意不太能接受这个颠覆的事实,她迷惘难过了好一阵子,几乎失眠夜里一整宿没睡,眼泪不知道打湿枕头几次。
那些只有小说里悲惨女主才有的情节,却真实的上演发生在她身上。
太讽刺了。
她从姜家千金的身份突然变成了谁都不是。
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从书房出来,姜意意就丢了魂似的,三魂六魄都没了,上楼梯差点浑浑噩噩的跌倒一脚踩空整个人滚下去,没把傅池宴心吓掉。
她被傅池宴抱进的卧室。
一开始,姜意意跟没事人似的。
到深夜,她就忍不住了。
憋不住难受的时候,就用压制咬住手背。
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知道,傅池宴也根本没睡着。
他从背后搂着她,把她圈抱在怀里,起初,他没有管她,任由着她自己默默消化接受,后来,察觉到姜意意隐忍的肩膀微微颤意,他才叹口气撑起胳膊,搬过她的身体。
姜意意没抗拒,只是眼睛闭着。
她睫毛的湿意很明显。
傅池宴手指轻拭着她的眼角,“在我面前,不用隐忍,想哭就哭出来,换做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家人不是真正的家人,都会难过的。”
姜意意眼睫毛颤抖。
她不想在傅池宴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压下心里那阵天悬地昏的失落无助感,她努力假装若无其事,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说:“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话,你这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你知道吗?会不会劝人?”
傅池宴低头,亲了亲她眼睛。
“难过什么,反正他们对你又不好,就算是对你好,也是怀着目的想要利用你,榨干你身上的最后价值。这样的家人,还不如不要,不值得去为了那些人伤心。”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意意,你不是孤儿。”
傅池宴说:“你还有我。”
姜意意没回应。
过了好久,她声音轻低的说:“你把灯关了吧,刺的眼睛睡不着。”
她不是因为灯亮。
只是因为不想让傅池宴看见。
从别墅那晚吓着后,无论在哪儿,她睡觉都没关过灯。两个人和好后,谁在一起,傅池宴也会在床头留一盏灯,迁就着她的习惯。
尽管有光亮,傅池宴夜里睡得并不是很好。
“好。”
傅池宴答应,把灯关了。
卧室一片黑暗。
傅池宴躺下后,他伸一只手过来,把姜意意搂抱进怀里,像婚后七百多个夜晚一样,身体紧贴在一起同床共枕,姜意意脸贴在傅池宴胸口,听着他沉缓的心跳。
她一夜没睡。
两天后,姜意意想去医院看看温纯善。
她心里已经接受了。
不接受,也得承认事实。
温纯善纵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从小把她养到大,对她有养育之恩,对她也像亲生女儿那般照顾着,并没有虐待她,对她不好过。
除了不让她再跳舞,逼她嫁给傅池宴。
和傅池宴会离婚,生气让她滚。
只有这三件事。
她对姜意意还是不错的。
跟姜应峥比起来,是有不同的。
温纯善到现在,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医生每天都要检查一遍温纯善的身体情况,做记录,有人每晚都像工作报告一样,跟傅池宴汇报当天的医院情况。
陶婶之前不在,现在又被傅池宴请回来。
一大早,傅池宴人就不在。
估计去公司了。
姜意意起来,下楼勉强吃了两口粥,就没胃口吃下去。收拾好,提了包想出门。陶婶劝不住,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傅池宴就回来了。
“要出去?”他看眼姜意意衣服。
傅池宴进门,他今天穿了正式西装,打了领带,伸手往姜意意额头探,看她有没有发烧。
姜意意说:“我没事。”
傅池宴没说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进,人带到沙发边,坐下喝口水,眼皮掀了掀,“要去哪儿?”
问完,水也喝完。
他起身,让姜意意等他会儿,上楼一趟。
不久人下来,领带已经取下来,穿着商务法式白衬衫,扣子扣的一丝不苟,脸上表情淡漠,英俊深沉的冷峻。
傅次宴手上拿着一只温度计。
体温枪昨天坏了,测量温度不准。
傅池宴把温度计递给姜意意,说:“额头温度试不出来,别急着出门,量一下体温。”
姜意意没办法。
在傅池宴眼皮子底下,她被他看管的死死的。
知道他是担心她。
姜意意照做,温度计放在腋下。
等了五分钟,拿出来,体温三十七度五。
轻微的烧,算是低烧。
傅池宴抿着薄唇,微微皱眉。
他发话:“穿的薄了,再去多穿一件衣服。”
姜意意整理好头发衣服,起身,问:“那加衣服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出门了?”
“不行。”
傅池宴想都没想,提醒她:“你发烧了。”
“我没事。”姜意意强调。
傅池宴口气温柔,可话坚定没得商量,说:“听话,今天风大,你最近发烧反反复复,我不放心,别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修养一下,等下午退到正常温度了,你去哪儿我陪你一起。”
姜意意坐沙发上,没说话。
沉默算是答应了。
她有点不太高兴,傅池宴揉揉她头发,把手腕上的男士手表取下来,戴在姜意意手上。
他说:“你不是看上这块手表了么,晚上体温下来了,我把这块表送你。”
姜意意的确喜欢这块表。
倒不是自己戴,就是觉得喜欢。
姜意意兴致不高,声音蔫蔫的说道:“我要你这块男士手表看什么。中看不重用,以前喜欢,是我看中了里面的钻石,现在不稀罕了。”
话这么说的,可没取下来。
傅池宴看着收到打击像个蔫兔子一样的姜意意,想抱抱她,手机响了。
公司打来的。
姜意意善解人意的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又不是经不起一点挫折的小孩子,你不用这么紧张盯着我。”
傅池宴眼神柔下来,没说话。
他摸摸姜意意的脸。
傅池宴接完电话就去书房了,有个集团视频会议要开,这几天,因为姜意意时不时发烧的事,他工作也不专心,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干脆就挪到了家里办公。
今早,有事需他本人处理。
一早出去一趟。
忙完,没回公司,直接就往家里赶。
他一忙工作,就忙两个小时。姜意意无所事事,也没玩手机,吃了感冒药躺在沙发上发呆,渐渐就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在床上。
傅池宴不在。
她不知道几点,去拿手机,手机还剩一格电。
给手机充上电,空发呆了一会儿,准备去找傅池宴,有电话进来,是姜家佣人。
迟疑下,她接听。
“二小姐,夫人她……你来医院一趟吧。”
对方声音难掩哭腔。
姜意意手机掉下去,整个人僵住。
反应过来,她往外跑。
拖鞋没换手机没拿,抓了车钥匙就手抖的开车,让自己冷静,手却不听使唤的颤抖的厉害,手心都是汗。
下一秒,车门打开。
是傅池宴。
他喘着气,沉着脸,想训斥什么,可看到姜意意湿润润的眼眶,所有话咽回去。
他接到消息了。
晚上,坏消息还是传来。
温纯善没有挺过来,也不会再苏醒,她在病床上躺着,呼吸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