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释提亲(1 / 1)

男子凝眉,他自然知晓自己让女人喜欢,否则不会那样轻易进入恒顺公主府。但如贺南风所言的,不止因为容貌,也并无所要求,倒并不曾体会。

他沉默许久,道:“三小姐,是因为喜欢我,才做的这一切?”

这个理由虽然忽然,但总算还是几近可信。贺南风一笑道:“你可以这样想。但我对你的喜欢,并无关其他,只是当做朋友般,尽力照拂。”

意思是她喜欢他,却对他并无男女情意。

玉辞静静看着对方,半晌,点了点头:“多谢三小姐。”

“无须多谢,你我是朋友。”

“那小姐方才说的,须我相助,是要玉辞怎么做?”

贺南风之前说,她本不愿这么快揭穿他的身世,所以今夜所为,都是为恒顺白日做的事所迫。她得借他,才能将麻烦还回去。

“玉辞,”她顿了顿,道,“我并不认为,后良氏还有机会复国。”

可能改朝换代,历史滚动向前里,却从来没有哪个王朝、哪个皇族,能够在彻底覆灭之后,重归其位的。即便有,如南北朝时慕容冲恢复西燕,要靠无数屈辱、血泪、手段和机缘,而这些,如今的后良家明显都没有。

男子沉寂,并未表示反对。

“你和那些人,都不该被这个虚妄的梦束缚着,明明疲累至极,却又相互不肯放弃。”

只有皇孙后良奈还活着,那些后良旧部出于背负的忠义,便无法退步;而只要他们没有放弃,玉辞身上的责任和期望,也让他难以逃脱。

于是后良家的臣子和血脉,便这样相互依靠且又执着折磨。而要彻底作罢,也只有由他来做。

贺南风站起身来,继续道:“玉辞,你才十七岁,往后此生,可以重新开始。”

红笺记得这话,跟小姐当初在牡丹田外告诉邱迟表公子的,相差无几。

“所以,我想要你亲书一封信。”

“信?”

贺南风点头:“一封可以昭告东璃上下,后良子孙将永久拥护正原皇权的信。”

玉辞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

“你必须这样做,只有如此,后良臣子才不得不作罢,正原家也才不会继续追杀。只有这样做了,你才能摆脱后良皇孙的身份束缚,重新开始。”

玉辞凝眉,神色犹疑,似有心动,却又似为什么所阻止。

贺南风知晓他在顾虑后良旧臣们,顾虑他们多年来的执着和付出,遂又道:“玉辞,你不妨这样想,如果不曾进贺家,你而今大抵已不存于世。命中注定也好,阴差阳错也罢,既然上天给了你重来的机会,你便应该为自己心中所向而活着。这是你的重来,也是那些臣子的,只有你自由了,他们才能自由。”

玉辞静默听完,沉寂了许久,抬眸道:“你当真认为,我还有重新活着的机会。”

“有。”贺南风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她站在他面前,她救他出公主府,便是世上最好的证明。但她什么都没说,只肯定而又带着温和鼓励地看着他,露出浅浅笑容。

“那之后呢?”

“之后,我便会用你的亲笔信,以我侯府嫡女和北燕双姝的身份做中间人,找到正原氏的杀手们,终结这十多年的争端。只要此信昭告天下,你就算回到东璃,正原皇族也只会奉为上宾。”

先皇朝的血脉亲自表示臣服,无疑是皇权天命的最好例证,正原氏自然会欢喜相迎。这封信于苦苦坚持的后良旧部是背叛,但却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

“当然,”贺南风一笑,“至于后良旧部,我不知那些夕颜上写了什么,也不知他们还有何打算,你们预备何时再见。这些人,之后便都要由你来说服,想来不算太难,但若实在顽固的,为防因对你心生不满而做出傻事,我到时会派人暗自相随,以护你周全。”

信出之后,事已定局,再由他出面说服,臣子们明白不可扭转,自然只能作罢。贺南风此举于情于理,对他和后良旧部,都算仁至义尽了。

玉辞默然片刻,轻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片刻,道:“那这封信,是如何助你。”

贺南风淡淡一笑,眉目微敛:“你来侯府突然,想必那下毒的谋划,还能起用。”

众人一怔。

她的意思是,正原杀手们苦心孤诣找到在恒顺公主府内,对玉辞下毒的方法。谁知对方忽然到了文敬候府,想必之前布的局还没有撤出,或者就算撤出,也还能重新起用。

她是想作为条件,借正原氏的原路,借他们的手,对恒顺下毒。

“就算是恒顺,我也本不打算用这样狠毒的法子,”贺南风一声轻笑,道,“可她自寻死路,我便只有成全。”

以恒顺身份,和的景帝凌祁的信任,就算盛元那边成功,最多也就废为庶人,或终身囚禁公主府中。贺南风本想这般便差不多了,谁知她竟然敢对贺承宇下毒手。

纵敌一日,遗患千年。若不彻底解决,今日是贺承宇,明日便可能是她父亲贺佟,姐姐贺清嘉同贺凝雪,甚至在将来会是夫君凌释。

她要盛元做明,正原做暗,让恒顺失去公主荣宠,倨傲高位的同时,还要性命不保。

可惜,恒顺那般狡诈无耻又阴狠毒辣的人,却不够聪明到能看出,贺南风是她不该招惹的人,贺家上下更是她完全动不得的。

一阵夜风从窗外吹进,拂起少女耳畔轻柔发丝。红笺看着自家小姐浅笑吟吟的温和模样,只觉仰望而又安心。

但贺南风这一宿睡得,却并不安宁。

她此前重回后,虽说是梦魇,但却确信前尘之事,不可能只是一场梦。

如果前尘不是梦,那便是真的活了两辈子。是上天给她机会,能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和亏欠,所以贺南风才带着执念一般的坚持,保护自己所亲所爱,又因为本性善良,故而也力所能及地愿意给旁人一样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那夜之前,即便寒山上与凌释同宿期间,她对前尘一切也仅限于回忆和纠葛,一幕幕在梦中重现。后来便渐渐的,真将前尘当做了一场梦。

浮生如梦,好在她已醒来,才能重新开始。

可那场死去的婚礼,是她之前从未经历过的,是她前尘之后死后,才可能出现的场景。她曾说服自己那只是梦,今天却又在宋轩口中重见——如果他的那些梦都是前尘真实,那么这死去的婚礼,也只能是真实发生的。

在前尘的贺南风死后,真实发生。

那前尘和今时是并行存在,而今前尘依然那般进行着么?

还是前尘今时先后出现,那她明明已是今时的贺南风,为何又会看到前尘死后的情景?

前尘是真?今时是真?还是前尘今时都是真,或都是假?会不会哪天,又忽然回到前尘……

贺南风重回至今,从未如此刻迷惘。心中不定,却又无人能够倾诉。便也从未如此急切地,想靠在凌释怀中,或挽着李昭玉的臂膀,哪怕能再收到一封王守明的信也好。

可她阿释,已十多日不见了;她的昭玉姐姐,也正为小皇子的离去烦心;睿智仁心的王大人,还在与宁王兵马作战。

这是她重回至今,尤其孤独的一夜。只觉此身悬浮于云雾之间,四周无任何一物可以停靠,也不知将要去往何方。或许下一刻,便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就这样不着边际又迷惘孤独的一夜,贺南风都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第二天便日上三竿,还未醒来。

直到,被还珠匆忙脚步和高扬的声音惊醒。

“小姐!小姐——”

贺南风只觉浑身一震撑起胳膊,心跳都几乎停滞片刻,微微红肿的眼睛带着无限迷茫看向对方。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还珠依旧语气极高,居然伸手抓了她的胳膊,前后摇动着。

贺南风被晃得晕眩,不由凝眉无奈道:“醒了醒了别摇了……”

还珠这才放下,脸上笑容像开花一般盛放,双眸熠熠生辉:“小姐,凌世子来了!”

“阿释?”

“对!”

贺南风猜测对方是听说贺承宇受伤的消息,前来探望的,便一面揭开被子坐起,一面道:“来多久了。”

“刚到!”

贺南风觉丫头的兴奋有些异常,即便知晓她和凌释的事,也不至于因为对方前来,就立即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摇醒。遂微微凝眉道:“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珠看着小姐,忽而一笑,点头道:“还有姑奶奶和朱家小姐也来了。”

贺南风早想过,朱嬛问讯后必定忍不住来看望贺承宇。又因为毕竟外姓少女,单独上门于礼不合,便会央了姑姑贺媛一起,大抵会对外道刚回兆京。如此,侯府姑奶奶就算是正式出现于世人眼中了。

“那替我梳洗吧,这就过去。”

还珠却未动,依旧笑吟吟看着对方,看得贺南风莫名其妙,凝眉道:“怎么了?”

“小姐,除了姑奶奶和朱小姐,还有别人也来了。”还珠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笑意,叫贺南风更不解了。

“谁?”

“逸王爷!”

“逸王?”

“对!”

贺南风一怔,诧异看着丫头,思量片刻,忽而猛然跳下床来:“你是说,逸王爷来——”

“对!”还珠声量更高,自己已先跳起离地,兴奋无比道,“逸王爷带着世子,来向小姐提亲了!”

凌释,来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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