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爬床(1 / 1)

到三月初八这天,侯府大公子和三小姐午后便出发往西边麒麟山而去。

依照素往习惯,他们会先到清风寺禅房休息一晚,第二天为母亲敬香祈福,诵经超度,第三天才会回府。

一路车马迟迟,临近傍晚时才到了麒麟山下,兄妹改换步行,又登上一千多步石头阶,才终于看见清风寺大门来。

其实清风寺不算大,也不算有名,所以来烧香的善男信女,尤其兆京权贵并不多,但也因此显得颇有“深山藏古寺”的幽寂脱尘感,叫从前云汐尤为喜欢,所以她死后,贺佟也常带着儿女前来。

如此,贺家算是这个寺庙的大供人了,所以从主持到沙弥都比较熟悉,前两年不见,而今又看到侯府兄妹前来,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贺承宇同贺南风便在小和尚热情引路中到先禅房休息,等着稍候用膳。不想却又从对方口中偶然得知,这平素少人前来的寺庙里,居然已住了一对官家小姐。

贺承宇在听闻了对方姓名后,则更加讶然,看向妹妹道:“说起来真是奇怪,我最近经常遇到她们。”

贺南风假意不解,一笑道:“喔?是吗。”

“是,”贺承宇点头,十分确信的模样,“我之前不是跟你讲,上巳第二天我去凤仪阁喝酒,就遇到梁家姐妹了么?”

贺南风点头,依旧温和笑着。

“因为上巳那天你跟我说,梁薇是二妹的好姊妹,叫我遇见了和善一些。”

她确实那天就对哥哥这么说的,贺南风抬眸笑道:“嗯,然后呢。”

贺承宇道:“所以我在酒阁遇到的时候就按照你说的,十分友善。谁想之后同宋涟出门时,又遇到了她们,你说奇怪不奇怪?”

如今还在清风寺遇见,实在太巧了些,好像对方于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般,刻意等着一般。

贺南风知晓兄长怀疑,丝毫不露声色道:“或许是缘分吧。”

贺承宇神色狐疑,似信非信。

“那天梁小姐还主动跟我说话。”

贺南风道:“大哥没有不耐烦吧?”

贺承宇摇头,回答:“你跟我说过梁小姐被她表哥毁了婚约,我自然不会落井下石。”

果然是她预料的反应,世人都知道文敬候府为情专一,贺承宇指定瞧不上那朝三暮四的李修瑞,于是即便出于礼貌,或者同病相怜的共鸣,也会对梁薇多加关心。而言语中,必定会显出对李修瑞的轻视,尤其在她告诉兄长对方说什么“生生世世”的情话后。

从来道家玄虚,讲死者为归,顺应自然;佛家寂灭,讲万般皆佛,亲在此在。

贺佟一直认为什么前世今生,多是后人牵强附会的噱头而已,简直是弃本逐末,买椟还珠,论教而失道本真。只有对儒释道沾个皮毛、胸无点墨的人,才将前世今生挂在嘴边。

而这种谬论必定导致重死,重死就重丧礼陪葬,耗费大量无谓的人力财力。所以高祖开国时,才竭力反对轮回之说在民间大肆流行,禁止厚葬风俗,从民生实际看大有好处。所以就算民间信奉,至少明面上,士子们从上到下都不敢公开承认的。

贺家虽不涉及民生国事,仅从学说本意上,就一向极力支持这点,贺承宇也是从小受这种教导,敬念死者便罢,但对凡是将来生挂在嘴边的活人都极瞧不起。于是贺南风那日便听红笺笑说,大公子果然在众人宴集时,两杯酒后对李修瑞“生生世世”的情话大加批判,道他堂堂儒家少年不思进取,将希望寄托在末流虚说里,有悖于高祖盛德。

这下,李修瑞因为一句情话,就遭到兆京贵门子弟必须鄙弃,否则便违逆高祖之德,也算是无妄之灾了。但贺南风要的并非只是这个效果,所以才有今天相遇来。

“兴许梁姐姐她们也是觉得这里景致好,所以前来上香呢。”贺南风笑道,“既然遇见,我们一会儿便去打个招呼吧。”

贺承宇想了想,也觉于情于理都当如此,遂点了点头。

晚间风朗气清,贺南风刚未明日进香祈福沐浴更衣完,正斜坐窗口擦头发时,脚步轻轻的红笺提了盏光亮极微的油灯悄然进门,低声道:

“小姐,果然去了。”

自然会去。贺南风神色淡淡,一面将发丝慢慢从指间滑过,一面浅笑道:“等着吧。”

“奴婢明白。”

这厢不慌不忙等头发被柔薰的夜风吹干,又梳做近香流苏髻时,便听外院人声喧哗,随即灯光火把也亮了起来。

片刻之后,外头脚步匆匆赶到,一个小和尚声音敞亮急促道:“贺三小姐——三小姐睡了么?”

贺南风示意,流云便扬声回答:“我们小姐方要就寝,怎么了?”

“三小姐,”小和尚似有几分为难,还是继续道,“大,贺大公子他……”

红笺道:“大公子怎么了?”

“他,”小和尚顿了顿,“三小姐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来得这样着急必定不是小事,小和尚又不便说明的模样,那就必定无干生死,而是有辱佛门清净,所以叫这些远离尘俗的纯真孩子难以启齿了。

小和尚等在外头,片刻之后,就果见贺南风衣裳整齐的款款出来,由红笺撑了盏暗黄灯笼,越发映衬她肤白若雪,五官剔透。

“说吧,大哥怎么了。”

小和尚一时看得有些呆,随即闻得少女开口,才赶忙回过神来,好在夜色掩盖,看不到他耳际红霞,便低着头一边带路,一边断断续续道:

“方才,方才有师兄路过大公子的禅房外,听到里头好似,好似有女人声音……”

贺南风一笑:“女人声音?”

“对,”小和尚头垂得更低了些,似觉得贺南风没有领会一般,犹豫着补充道,“是那种,男女的声音,男女交合的声音……”

红笺见对方模样不由失笑,插嘴道:“你们佛门子弟,也能听懂这个声音?”

“我……”

小和尚面色绯红,不知如何回答,贺南风抬手止了红笺调笑,摇摇头,转向和尚道:“然后呢?”

“佛门清净之地,自然不允许发生这等事。于是师兄请示过师父后,便带人敲门。”

“噢?”

小和尚似觉得对方听说兄长这些事的反应并不对,但又一时不知晓哪里差别,顿了顿,还是继续道:“结果我们一敲门,刚开口询问大公子,里头那女人就高声哭了起来,我们不敢贸然进屋,只好询问里头情况,后来听那女人说她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我们就只好找了梁家人过来,师父也让我来叫贺三小姐。”

贺南风道:“她还说什么,可是说她天黑无意走错了门,不想清白被毁?”

小和尚一怔:“你怎么知道?”

贺南风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抬眸时,已到贺承宇的禅房外,果然聚集了不少人,但都围在门口,没人敢进去。

梁薇也在其中,便叫旁人一眼知晓,那屋头的吏部侍郎小姐,必定是庶出的梁絮小姐了。

贺南风上前,向寺里执事大和尚行了礼,便与梁薇淡淡交换一个眼神,方看向黑黢黢的禅房道:“师父,发生什么了。”

执事和尚许是见她年纪尚小,不一定知晓何事发生,顿了顿,道:“梁小姐的丫鬟已经进屋收拾了,片刻他们出来,三小姐自然明白。”

贺南风点头,又是恭谨一礼,便安安静静退在一边。

果然约摸半个时辰后,丫鬟才扶着柔弱难禁的梁絮哭哭啼啼走了出来,一看到姐姐梁薇,就万千委屈般哭诉起来:

“大姐,我,我对不起父亲教导,没有脸再回梁家了,大姐……”

梁薇微微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贺大公子的房里?”

“我,”梁絮说着,泪水更汹涌了些,一面用帕子掩面道,“我方才想出来转转,谁知迷了路,不小心进到贺公子房里,谁知我一进屋,他便抱住了我……大姐,絮儿没有脸再活了……”

说着,便要一头撞柱,以挽清白,被丫鬟死死拉住,才没撞得上去。

清风寺才多大,就会迷路?何况哪家小姐出门不是丫鬟陪着的,怎会一个人闯进陌生男子屋中?

偏众人都明白其中蹊跷,却又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再加上都是官家子女,旁人怎好参言?

只佛家清净之地发生这种事,梁絮还在要死要活,大和尚不免面沉如水,一边示意弟子护住梁家小姐,一边冷声道:“既然如此,便请大公子出来给个说法,休要这般喧哗佛家修行之地。”

众人便都看向禅房,里头却没有人声回应,大和尚蹙眉,又叫了声:“贺大公子——”

贺南风抬眸,瞥见那梁家两个女儿,一个垂泪一个安慰,却都各自露出隐约笑容来。

于梁薇而言,不管庶妹跟何人有染,起码表哥李修瑞就如贺南风所说,只能回到她身边;对梁絮而言,贺承宇身世才貌都是李修瑞比也不能比的。

贺家又一门清白,总不能未娶妻先纳妾,如此今夜沸沸扬扬过后,这样多人见证,她便是侯府少夫人无疑。

而就在大和尚第二声呼唤后,果然响起应答:

“怎么了?”

是贺承宇的声音,众人却愕然一愣,因为那声音明明来自背后,刹那纷纷回头,就果见贺承宇一脸诧异地站在院口。

他一身青衫衣着整齐,似奔波而至般风尘仆仆,发间和衣上还带着淡淡一层春夜的露水,一看就是刚从寺外进来。

可若是贺承宇在这里,那禅房中和梁絮颠鸾倒凤的男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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