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烨被她拉着走时下意识地看向季晚棠的手,这只手柔软白皙,脑海中似乎有过似曾相识的一只手。是什么样的?——江甜甜,过来过来,你慢死了。他好像有些记忆了,那是一个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的时候,他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去赴约。穿着登山服的少女在路口等着他,见到他来了不悦地招手呼唤。“你就穿这一身?”
少女看着他一身休闲装:“你是要去爬山么?穿这样一身晚上得冷死。”
说着,她伸出手:“我真是服了你啦,我的背包里有衣服,你自己拿。”
记忆的画面戛然而止,记忆和现实中的两只手重叠,交汇成眼前的女子。“快点快点,过来过来。”
季晚棠拉着他进入了调香室:“你闻闻这个。”
她拿起香炉,憧憬的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江烨闻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感觉不出来什么。”
季晚棠皱起眉头,不甘心地问道:“你再闻闻试试?”
没道理她身上带着这种味道就会引起有天绝的人的注意力,单放出来就没有了。季晚棠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江烨一直看着她在忙碌的背影,在季晚棠注意不到的地方,江烨的凤眸缓缓带上了血色。嗜杀,阴暗,掠夺和占有与疯狂在他眸子里充斥着。有个声音不断在江烨脑海里叫喊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她就能永远陪着你了。”
季晚棠这样一个人,从来不为了某个人而停留,从前的江烨没有留住,现在的江烨于她而言,有几分重要?只要她死了,死在这一刻,就能永远是自己的了。江烨缓缓伸出手,对着季晚棠的脖子。他知道季晚棠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季晚棠的武力值在别人之上,但也顶多是比王尘高一些的水准,要和自己比,还是差了很多。所以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环境中,他要杀了季晚棠简直轻而易举,只要伸出手,以他的速度,季晚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怎么会这样呢?”
手已经落在季晚棠的脖子上了,对方忽然开口。随着季晚棠开口,江烨眼底的血色悉数消失,像是被什么猛兽惊扰而退。“江烨,你说,真的是我的问题么?”
江烨按住太阳穴,尽力让自己抽回思绪:“我在你身确实感受到了想要接近的渴求,不是思想,是身体。”
季晚棠大概能明白,这种反应就跟膝跳反射一样,是由脊髓控制的而不是大脑。而天绝作用处,最开始就是在脊髓。它会随着血液流通改变人的身体素质,最后影响到人的思维和情绪。这样的香料……不仅迫害了其他霸族,对季族的影响也是恐怖的。只是季族的人没有压制性药物,早早地就死了,没有显露出这种香料对情绪的影响。等等……没有情绪的影响?季晚棠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点,但是这个点究竟是怎样的,她还一无所知。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方向得从季族入手。既然天绝是季族先辈研制出的,紫金品不完整的天绝也是季族研究而出,季晚棠不信季族对此没有准备。想到这里,季晚棠对江烨道:“我想回趟季族,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想要最快速度的突破到紫金品。”
“我陪你?”
“不必。”
季晚棠捏捏他的脸:“我会在这里休息两天,后天走。”
她要调动最旺盛的精神来调查季族先祖对天绝是否有准备。如果有,这说不定就是自己进入资金品的契机!而这件事,也没必要让景族知道。季晚棠若有若无的回避态度江烨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藏在袖子里的一只手缓缓地握拳。在他来到王族之前,景老族主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你把心把命给她又如何?她心心念念都只有她的季族,这种女人,真的喜欢你吗?季晚棠真的喜欢自己么?这个问题江烨从前不敢问,现在都不敢想。他总是擅长自我催眠。过的和野狗一样的孤儿总是会给自己编织各种各样的梦境和回忆,这样才能有活下去的欲望。他们最怕有一天这梦境和回忆被人撕碎,然后撕碎的画面成了现实,摔在自己脸上,连回避都做不到。景老族主就是要把江烨给自己编制的谎言和梦境撕碎了,现在江烨好似已经触摸到这撕碎的痕迹与现实的交织。他不愿意相信。“我不能去么?”
季晚棠安慰他:“我又不是去玩的,等我调香师大比完成,就好好陪你一段时间怎么样?”
“大比完成,我们结婚?”
江烨探究的询问。季晚棠被他骤然冒出来的念头打得措手不及。只是在季族没有彻底稳定之前,结婚这件事,季晚棠还没想过。“再考虑考虑。”
江烨没有问出那句“是考虑,还是拒绝?”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江烨想,也许就真的和那个声音说的一样,只有杀了季晚棠,她才会真正属于自己。他拿起那季晚棠调制的香料,在鼻尖过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下一刻,他浑身泛起疼痛。季晚棠注意到江烨的异常,连忙问道:“怎么了?”
江烨何等意志力的人?此刻居然坐在了地上。季晚棠看着他额头上汗如雨注,可见他此刻承受的痛苦。手臂之上青筋暴起,很快浑身的汗就打湿了衬衫,季晚棠想要蹲下看下情况,江烨咬着牙让她离开。“天绝副作用发作了,老毛病。”
如果没有用压制性药物,就会痛得和浑身有毒蝎子啃食一样,这种痛不是皮肉的,是来自骨头深处的。即便是江烨忍耐力超乎常人,此刻也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季晚棠看着他的凤眸漫上血色,想了下,走出调香室。江烨看着她走出调香室的背影,凤眸里最后的一丝清明也随着季晚棠离开而消失。她果然是,能随时放弃自己的。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