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到疲惫。分手那两个字在他们没有击垮敌人前,季晚棠是不会不理智的说出来的。但至少短期内她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你和我分开一段时间吧。”
江烨视线扫到某个角落,也不抗拒:“你注意安全,这是我在A城的另一处房产,你暂时住在那里比较好,我会去调查季家去了哪里。”
季晚棠说要分开便如她所愿。反正他暗中跟着季晚棠也未必能察觉。江烨不喜欢在这种小事上让季晚棠生气,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季晚棠接了卡,等江烨走了,才把冷了的牛奶喝完了。冷了的牛奶有点腥味,喝到底了还有微末的甜。季晚棠怕苦,但是她表现得太不挑食,所以这个只有和她关系很近的人才知道。江烨总是能把她的喜好情绪拿捏的恰到好处。她合上盖子,想到江烨就不舒服,想把瓶子扔进垃圾桶,可是看看瓶子的样子,又收了回来。她从叶家搬了出去,叶倩问她为什么,季晚棠实话实说了。叶倩笑道:“你还是很喜欢江先生的。”
季晚棠诧异地看向她。“因为你总是潜移默化的纵容江先生呀。”
叶倩眉眼弯弯:“如果是别的男人让你去他的房产住下来,你会同意吗?”
季晚棠:“……”当天晚上,她又给自己的房间点了一炉香。香烟缭绕中,季晚棠按着发疼的太阳穴,努力的回忆着曾经的每一个片段。在大脑昏昏沉沉的痛苦中,季晚棠进入了睡梦之中。这次梦里出现的还是从前的场景。快过年的时候,喻洲去菜市场买了一条活鱼回来。季晚棠不会做,央着他做红烧。冬天的水很冷,季晚棠心疼喻洲碰了冷水,想要去给他烧热水,被喻洲推入卧房休息。晚饭是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很豪华的配置。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季晚棠捧着碗,看着喻洲俊秀的脸庞,忽然叫了一声:“老公?”
喻洲抬头看她,眸里盛着温柔和宠溺,但拒绝了这个称呼:“我们不能成为夫妻的,季棠。”
季晚棠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脏,很脏很脏。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我一定用我所有能力追求娶你。”
季晚棠说:“如果你这么说,我也不干净,喻洲。”
“不一样。”
喻洲给她夹了筷子鱼肉:“吃饭,不要想了。”
季晚棠和他是分床睡的,那么小的一个房间,喻洲还是分开了两张床,一个东一个西,更软的更舒服的那张给了季晚棠。季晚棠害怕被那些追杀她的人和江烨发现,只能找一些最琐碎的零工来干,在餐厅洗碗的时候,老板娘觉得她长了一张狐狸脸,给她分配的工作量是别人的两倍,在她疲惫的时候,老板想要占她便宜。季晚棠忍无可忍,不知道身上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将想把她扑倒在地的男人一把推开,一脚踢在了对方的心口。察觉这个猥琐的男人被自己踹断气了的时候,季晚棠看着自己的手脚,浑身都在发抖。在她现有的记忆中,这是“弱小无能”的自己第一次杀人。她先是把自己缩成一团,但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身体和心理比自己想的要强悍很多。季晚棠起身抹掉了挣扎的痕迹和自己的指纹,又去监控室制造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消除了自己来监控室的痕迹,又找了几个证人证明自己这段时间不可能作案。最后,她走出餐厅,看着满天的乌云,脑海中隐约浮现一个个画面,想到自己这具身体骤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回到合租房哭的不能自已。喻洲得知了这件事情以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如果真的查到你身上,你就把所有责任推给我。”
季晚棠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彻底控制不住,抱着他哭了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我呢……我到底是谁啊。”
她哭得累了,也在哭后的一觉之中彻底清醒了。不能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不仅杀人的罪会波连喻洲,就连江烨也不会放过喻洲。季晚棠在一个深夜留下了准备好的信封,离开了喻洲的合租房,同样留下的还有一封离婚协议书和名下所有遗产无条件赠与喻洲的遗书。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出现在了大众视野里。三天之后便被抓住。如她所愿,不是江烨的人抓住了她。季晚棠被挑断手筋的时候,想着对方应该很讨厌自己这双手。但为什么讨厌呢?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在漆黑的房间里,一缕几乎不存在的幽香入鼻,一幕幕画面逐渐清晰。表面和平实则暗潮汹涌的家族,四岛环绕可堪一洲的古武家族居所,阴柔绝美的兄长,严厉深沉的祖父,优雅精致的母亲,还有恍惚间与自己有所区别又同为一人的冷丽少女。……季晚棠起身喝了很多水。她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脑袋的昏沉没有多少缓解。她想再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的话,怕是还没有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就会被这一段段回忆折磨死。她回到房间,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晕倒前最后一缕意识,她闻到了清幽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