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裴子枫的话,林满月放下心来,便也安心回府了。只是这一夜,她都没怎么睡,待到天亮时,她便让人去给闻婆子传话了。齐府老夫人才醒,由人侍侯着梳洗,有丫头正要上前为其梳头,闻婆子便上前两步,从丫头手里接过梳子,动作轻柔的帮齐老夫人梳头。“有她们做就好,都说不必你来侍侯,我身边又不是没有旁人,偏你闲不住。”
“奴婢侍侯老夫人多年,她们都太年轻,哪里比得过奴婢知道老夫人的喜好,就说梳头,要么轻了要么重了,都比不得奴婢这恰到好处。”
“你这老货,倒是越发会给自己抬身价。”
太子没了,齐老夫人好似也从痛失外孙的伤痛中渐渐走了出来,今日的心情,显然强过往日。不过谁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这一茬,太子是一国储君,现在人没了,谁也不应该高兴不是,不然传到皇上耳中,还能有好果子吃。“老夫人今日瞧着精神好了不少,就应该这样,老爷,还有宫中的娘娘,都还指望着你呢,这时候你可千万别有什么闪失的好。”
“我已经老了,他们还需要指望我什么,难不成,我活一辈子,都要为他们操劳一辈子不成。”
“就是这话,你是老封君,就应该好好享受,让人都羡慕妒嫉去。”
“瞧你这话说得,谁还能羡慕我一个老婆子!”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身份地位至此,满京城又能有几人能比得上她的,当然,她也有想将一个人踩在脚下,那就是成国公老夫人,裴皇后之母。“前些时候,六皇子没了,我那叫一个伤心欲绝,现在好歹是挺过来了,如今太子没了,却是换一个人伤心欲绝,那成国公老夫人,也不知她能不能挺得过去,我倒想看看,我们谁能熬得过谁!”
“以奴婢看,成国公老夫人那身子骨,可比不得你康健,听闻昨儿消息一传出,她当场就晕了过去,能不能挺得过去,过两天也该知晓了。”
“哼,那老婆子,我倒盼着她长寿些,跟我较劲了大半辈子,若是人就这么没了,我以后岂不是连个对手都没有,岂不是寂寞如雪。”
“老夫人就是仁善,你也不必太担心,听闻昨儿好几位太医都去了裴府,夜间都没有离去,必是尽心尽力而为,料想能如老夫人的愿。”
齐老夫人就点了点头:“折磨一个人,若是让她直接死去了,反倒是福气,我就想这么慢慢看着,她伤心难受得不能自持,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折磨,死了就一了百了,反倒便宜她了,我受过的伤痛,她也受一遍,这样才能扯平了。”
闻婆子听得不由暗叹,老夫人心中的这口怨气是真的很大,到现在都没能完全平复下去。不过想想也是,六皇子那般玉雪可爱的一孩子,才几个月大点儿,就被人害了性命,这又何止是六皇子的性命,也是齐府的未来希望啊,就让人这么毁了,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也是应该的。“我瞧你今儿过来,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齐老夫人突然开口问道。闻婆子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道:“确实是有事来禀报老夫人知晓。”
她说着,眼神看了一眼四周。齐老夫人就开口道:“但说无防。”
在她房里侍侯的下人,就没有不可靠的,但凡让她有所疑心的,哪还有命在。闻婆子便开口说了起来:“今儿一早,镇北侯府那边,就让人传了话过来,说让奴婢过去一趟,听那话音,是要松口了。”
说到这儿,她的面上露出微微笑意,凭齐府的势力,要做点什么,还真没有做不成的,这位侯夫人显然也顶不住压力,如今可不就松口了么。那白糖作坊,她都不用仔细去了解就知道,绝对是个一本万利的营生,只要把这门生意抓在手里,绝对能日进斗金,所以她今儿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的。“昨儿得一好消息,今儿又得一好消息,我们齐府莫不是喜鹊临门!”
齐老夫人面上,也带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对她来说,也确实是个好消息。闻婆子略思量片刻道:“兴许是因为昨儿之事,她也看明白了,知道我们齐府不可抗,心里怕了,所以今儿就松口了。”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自然也很清楚,太子没了,朝中的局势又要大变,先前六皇子没了,手底下一些人便不看好齐府,转投到裴府门下,如今看看这些墙头草,又将何去何从……“能看得清形势就好,心里知道怕,有所畏惧,对她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识时务者为俊杰,若真要跟我们硬扛到度,可没她的好果子吃。”
“正是这话,奴婢瞧着,这位侯夫人确实挺识时务。”
闻婆子附和道。齐老夫人就点了点头:“行,那这事你看着办就好。”
闻婆子闻言,略有些迟疑道:“有一事,还得请示老夫人,那边传话过来时,说那万亩良田,也想一并卖与我们,瞧着那意思,是想彻底将这门生意抛开了。”
齐府说要掺一股,话是这么说,但插手进去,必然就是要掌控全局,至于分多少利润给她,那就看老夫人的心情了,如今她想全权脱手,也不失为一明智之举。听到这话,齐老夫人皱眉:“那良田即便不种菜,也能种粮食,每年多少都有些进项,何至于就到了卖田地的地步?”
大户人家,只要没出什么事,一般是不会卖田地的,因为有田地在手,如何也饿不着,这是属于最稳当的产业,只赚不赔,所以一般人没事不会卖田。闻婆子想了想,道:“不知是否与陆府小公子有关,就是做太子伴读的那个,听闻昨儿被扣在宫中,到现在人还没出来,侯夫人兴许是慈母心肠,想将田地换了银子,把儿子捞出来吧!”
“哼,裴皇后也不过如此,往日装模作样,处处表显一国之母的风范,如今刀割在自己身上,也知道痛了,也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
说着这话时,齐老夫人一脸的不屑。“行,这田地我们就买下来,她拿到银子,正好可以去宫里四处打点去,我这也算是帮她一把。”
说完,便又道:“让人盯着些,看看她的银子,都送到谁的手里去了,到时候也不失为攻讦裴皇后的把柄。”
闻婆子一听,立马奉承道:“老夫人真是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