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月将糖铺那边的事,与杨玉书交代了一声,以及白糖作坊这边的主事人牛望山,也都有所交代,甚至介绍了王地主和村长他们彼此认识,以后种出的甜菜,即便她不在,也自会有人来收,不必为此事挂心。牛望山、杨玉书等人,也没怎么在意,这些事情平常也都是他们在管,东家在不在也不打紧,至于账目什么的,往后押了货去京城,顺便一起交割也就是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王地主,那一脸惊讶状,他以前也只是觉得她不一样,跟她结交能得些好处,果不其然,跟着种甜菜,让他着实赚了不少,如今才知道,她这身份更不一般,居然是侯爷的夫人,想他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县太爷,如今居然还识得一位侯爷夫人,这会儿都不得不暗赞自己目光如炬了。得知他们要进京,很是殷勤的送上了一份程仪。这边算是明面上的事,她交代清楚后,便又去了济世堂那边说了一声,济世堂这边她并没有刻意向外透露,知道她是东家的并不多。孙掌柜得知她的身份,也是颇为惊讶,但也只是一瞬,他本是从京城出来的,见识自是跟一般人不同,但得知她要去京城,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精光。“东家要去京城,是再好不过,那边的济世堂也早就开起来了的,东家若有什么吩咐只管上门就好。”
他说着,取出一物道:“这是身份玉牌,还请东家收好,济世堂各处分铺,都识得这玉牌的。”
林满月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玉牌,拿在手里看了看,做工相当精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她是知道这时代交通不便,通信也不方便,很多时候都是以信物来识人。“行,这东西我收下了。”
“东家也不用担心,不日小的也会去京城,到时候任京城分铺的掌柜,如此,东家再有什么事吩咐时,也方便得很。”
他这个掌柜,自然是东家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的,洛水县只是个偏远的小县城,东家都不在了,他留在这儿实在没必要。这样倒确实方便很多,毕竟都是熟人,知道她一向的行事方式,总比与陌生人磨合来得好。“行,那你把这边铺子里的事务都安排好,届时我到了京城,再去找你。”
“是,东家。”
孙掌柜喜气洋洋的应道。他是没想到,东家居然有这层身份,当然,有没有这身份,其实也都是一样的,毕竟对于有本事的人来说,身份只是锦上添花,不过东家能去京城,他也能跟着回去了,自是喜事一桩。虽说在洛水县这边,也没有太差吧,但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还是很令人向往的。几个庄子上的事,都交给了牛望山代管,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也算是交代清楚了。末了,她便去了县衙。裴氏在得知她来时,还惊讶了一下,也是没想到,她进京之前,会过来一趟。她当然早知晓她的身份了,叶县令有跟她提过这事,她也颇为惊奇,没想到她居然不是寡妇的身份,还是位侯爷的妻子。“如今倒该唤一声侯夫人了,没想到你会过来。”
林满月连忙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可还不是侯夫人,夫人还像以前那般,唤我一声林娘子好了。”
正经侯夫人,还得陆长风这个侯爷上书,朝廷恩准了,赐下诰封,她才算是真正的侯夫人,没有正经的封诰,她名义上也只是陆长风的妻子罢了。“好,那还如以前那般。”
裴氏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就坐,随即与她闲话家常般说道:“之前郑县令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拖着我们家大人分不开身,倒也不知他居然还另外派了人去许家村,也亏得没出什么大事!”
这事儿,她提起来仍觉得后怕,也亏得陆侯爷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一介女流,哪里反抗得了如狼似虎的官兵,这些地方上的官兵行事如何嚣张,她是心中有数的。“你没事就是万幸了,也怪我家大人虑事不周全。”
镇北侯的家眷,在她家大人治下出了什么事,那镇北侯又岂会不计较,主谋郑同春必然饶不过,但她家叶大人,也是要吃挂落的。当然,这些还在其次,主要林满月凭自己的本事立了功,如今已经上凑朝廷,这样一位功臣,若是出什么事,皇上都会不依。“这如何能怪得了叶大人,说起来,叶大人也是受我牵连,郑县令与知府大人交情甚笃,此事怕是会让叶大人为难。”
在一群贪官之中,叶清和算是难得的好官了,他们这一走了之,倒是没事了,但叶县令还得在这里做官,而如今还惹得知府大人不喜,他这官怕也难做。裴氏却是轻轻一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们家大人也是有靠山的,我娘家人也不会看着他凭白被人欺负了去,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这官场上的人,心眼子多得很,你以为是结了仇的事,但利益使然,人家也能当什么事没有。”
他们这边只需要把成国公府亮出来,黄知府若是识趣,必然不会故意与人为难。林满月也知晓这层身份,倒也不是很担心会牵连到叶县令的前途,只是这个态度还是要拿出来,总不能太过理所当然,什么表示也没有,毕竟叶县令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人家也算是一心一意在维护她。“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也是担心,若是因我阻了叶大人的前程,怕是夫人都要不待见我了。”
“哈哈哈,这你就想多了。”
说着,她止了笑,开口道:“说到前程这事,其实我压根就没太指望,我家大人那脾气,怕是没有一个上官能与他相和的,总之,我压根就没指望他能做多大的官,不过这话,却不能让他听到了,不然,得说我瞧不起他了。”
林满月听得也不由一阵轻笑,叶县令的脾气,确实直了些,容易得罪人,更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官场上必然没那么容易,但背后有靠山,也未必不能升官,裴氏之言,也不过是故意打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