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带她一起回去,以往都是在老宅附近的地点汇合,假装是一同回家的。宋微寒不情愿地把自己塞进后座。车里暖气十足,可傅濯云是块冰,冷冷说,“提醒你,别让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摸到傅家的藤上来。到时候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这种态度,宋微寒早见怪不怪了,嗯了一声,“没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自然找不到你那头去。”
傅濯云冷哼,嘲讽说,“话别说太早。”
宋微寒一愣,她自问从不向任何人说自己已婚,老公还是寰宇的太子爷傅濯云,平日他们也不会一起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除了结婚证上的关系,这俩人可以说没关系。谁会去找他?傅濯云补刀说,“你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一句宋微寒就没法自信接茬了,唐毓秀的确……为了钱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目前她放着傅濯云这棵大树不依靠,不过是在宋微寒身上还没死心罢了。一旦宋微寒堵死了她的路,唐毓秀势必会去找傅濯云“求助”。傅濯云见她吃味,嘲讽地哼了一声,“你们母女脸皮多厚,这两年我见识多了。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这点宋岩在世的时候,教过你吧?”
无论傅濯云先前如何羞辱她,宋微寒都照单全收,不咸不淡,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前,叫人抓着把柄羞辱也是活该。可傅濯云提到父亲,一把刀扎在宋微寒心口,她抬起头,清寒的眸子里泛着愠怒,无可奈何地瞪着傅濯云,“你我之间的事情,与我父亲无关,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傅先生,死者为大!”
傅濯云转头一瞥,看到宋微寒眼里的火光,带着湿润的愠怒,心里颤了颤,一向逆来顺受的人,今日倒是同他刚了起来,朱唇紧抿,拳头紧握,是动了怒。可他傅濯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薄唇轻扬,讥讽说,“本事不大,气性挺大。怎地,有脸做,还不许人说?”
宋微寒吃瘪。这一年来,只要是羞辱她的事儿,傅濯云保管干得利落满分,叫宋微寒哑口无言。到底是她气短,该被人说。宋微寒别过脸去,不再看傅濯云。他眼底那种嘲讽,每每都叫宋微寒自卑。见她这样,傅濯云也觉得无趣,冷声提醒说,“一会儿到家,收起你这张欠债不还的脸。”
傅濯云这么说,无非是怕傅爷爷觉得傅濯云怠慢了她,回头又是一顿接一顿的批评教育。嫁给傅濯云这一年,傅家上下所有人都对宋微寒嗤之以鼻,唯独老爷子傅少卿,将宋微寒当成自家亲孙女一般对待。要说傅濯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傅老爷子皱眉头。所以无论在私底下他多厌恶宋微寒,在傅爷爷面前,也要收敛客气。最近老爷子心脏越发不好,傅濯云更是夹着尾巴做人,和宋微寒演起了鹣鲽情深。没听见宋微寒回答,傅濯云不耐烦地拧眉,“聋了?”
宋微寒吸了口气,这才回答,“知道了。”
其实不消傅濯云说,傅爷爷对宋微寒亲昵慈爱,她就算再跟傅濯云不对付,在傅爷爷面前,也是极力的配合演戏,好叫老人家放心。血压高、心脏不好的人,最忌讳动气。傅濯云冷哼,丢给她一袋冰块。宋微寒一愣,看着并冰袋,有些不明就里。傅濯云斜了她一眼,薄唇旋着讥讽,“太丑!”
“……”宋微寒哑口无言。他是觉得,她脸上的巴掌印,丑到他了。总之,傅濯云老有本事噎死她。……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傅家老宅门口。傅家老宅在江州的半山别墅,依山傍水,风水极佳。据说是傅老爷子特地去香港请了风水先生算过卦,傅家在这里扎根,将来必定家族鼎盛,子孙繁茂,人才辈出。下车后,傅濯云替宋微寒打开车门,面无表情地护着宋微寒从车里出来,又支出一只胳膊给她挽着进门,这一系列程序,二人都是滚瓜烂熟。管家迎了俩人进门。老爷子早等在花厅里,煮着茶,焚着上次宋微寒来带的沉香,笑吟吟地招呼宋微寒坐下。老爷子亲手给她斟茶,慈爱地说,“工作太累就辞了,瞧你这小脸儿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宋微寒笑笑,抿了口茶,温声说,“爷爷,闲在家里插花喝茶,人会生锈的。”
老爷子哈哈笑着,宠溺地看着宋微寒。也不知怎地,他就喜欢这丫头,大气,端庄。身上总有骨子气质,如山间的幽兰。这时,江令宜从楼上下来,阴阳怪气地说,“你要是插花插得好,也是本事,作为傅家的少奶奶,整天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有你工作的心思,不如好好想想,什么时候给我们傅家添丁!”
江令宜是傅濯云的母亲,从没将宋微寒瞧上眼过,每次回来都要找理由怼上几句心里才舒服。宋微寒敬她是长辈,回回都是一笑而过,这次也是。奈何江令宜过不去了,斜了她一眼,怒道,“没听见我说话?”
宋微寒淡淡回答,“妈,您放心,外面没人知道我和濯云的婚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