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夕光投在巷中，万里绯云布满天边。
大眼瞪小眼，俩人对视了得有三秒钟，表情才各自开始发生变化。
李仁是从惊讶逐渐变得尴尬。
而李良则是从惊讶逐渐变得讥讽。
好啊！
还说什么我小看你了！
我是小看你了么？我明明是高看你了！
还学会暗度陈仓了！
“哟，大哥，你难不成是迷路了？”
“也对，毕竟咱们才刚搬来，你一时认错家门也......”
被自己抓了个现行，李良当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张口便准备狠狠嘲讽一通。
不过还没等他火力全开呢，便见一位穿着白裙的女子从隔壁宅门里走了出来。
“李公子。”
看了看李良，白裙女子应当也比较疑惑现在的情况，轻声问向李仁：“那位是......”
“呃......是舍弟。”
李仁红着脸回答一句，同时疯狂向李良投来哀求的眼神。
给你个面子。
李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再吭声，算是没拆李仁的台。
“啊，见过李公子。”
另一边，白裙女子闻言轻轻向这边施了一礼，算是打过招呼。
两边相距不过五六步，故而她虽然声音很轻，但李良还是听得清楚。
“见过姑娘。”
李良微微点头以示回应，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打量了一番这位红豆口中的“大美人”。
有一说一，红豆没有夸大其词，沈清弦“穿越后第一美女”的地位已然被取代。
并且跟沈清弦的气质相比，这个女子要更加柔和，有一种温柔到骨子里的淑静。
简而言之，像极了那种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
“......”
片刻后，李良无动于衷的收回视线，表情不见一丝变化。
......
一炷香后，马车缓缓驶离玉带巷，向着北边一处坊市而去。
据赵六所说，那里有一家酒楼味道不错，他这几天总去吃，所以带众人去尝尝。
公费吃喝是吧！
李良坐在车里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手下人都太宽容了，这才导致赵六、红豆一个个的都有恃无恐。
而李仁则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狡辩道：
“那啥，小弟，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咱们与聂姑娘毕竟是邻居，总得摸清楚底细才行。”
“万一她要是谁派来盯着咱们的细作，那可是后患无穷......”
你快拉倒吧！
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细作？！
嗯......也不对。
严格来说，这位聂姑娘确实适合当细作。
毕竟就这长相，是个男人就经受不住考验......
“那你摸清楚没有？”
李良抬眼看了看李仁，淡淡问道：“她是不是细作？”
“呃，目前看起来应该不是。”
李仁尴尬回答：“聂家是开钱庄的......顺隆钱庄就是他家的。”
“顺隆钱庄？”
李良摇摇头：“没听说过。”
李仁解释：“是家小钱庄，主要做京城附近几州的买卖，咱定州没有他家分号。”
“哦。”
小钱庄也必然有的是钱，李良将白裙女子归到“富婆”一类，随口问道：“她叫啥？”
“这个......聂婉初。”
李仁好像不太愿意回答，嘟嘟囔囔给出答案。
然后下一秒，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小弟，你可知道曾章？”
李良眼皮都没抬：“曾章？干啥的？”
“哦哦，没事，就是随口问问。”
李仁长舒一口气，心里瞬间放松了不少。
果然，小弟的文才跟自己半斤八两！定然也不会让聂姑娘另眼相看！
不过......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不太放心，又正色补充道：“曾章是个杀猪的，在京城很有名。”
“杀猪的......”
李良用智障的眼神看过来：“大哥，你脑子没病吧？”
“没病没病。”
李仁心里稍稍有些愧疚，但为了幸福还是昧着良心提醒道：“我怕以后有人会问你，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
李良：“......”
......
月上枝头，晚风拂过街巷屋瓦，带着与定州城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若是站在高处俯瞰下来，京城的万家灯火就像天上倾下百斛明珠，遥遥望去竟一眼看不到边。
戌时末，李良几人结束了京城夜生活的“初体验”，酒足饭饱回到了玉带巷。
隔壁的聂宅已挂起了灯笼，与定州的圆灯笼不同，是圆柱造型。
而他们的......嗯？怎么一个样？
进院后，李仁好奇问向从定州带来的小门仆：“门外的灯笼哪来的？怎么跟邻家一模一样？”
“回大公子，就是邻家送来的。”
小门仆如实回答：“这次来京城小的忘记带灯笼了，入夜了才记起，本想着明儿上街去买。”
“但旁边那户人家见咱们没挂灯笼，猜到应是没来得及准备，家中小姐便差人送了一对过来。”
“是么！”
李仁一听聂婉初不仅长得好看，人也这么体贴，顿时更加坚定了要把后者娶到手的决心，立马跑回自己院子去研究曾章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而一旁的红豆听到也也十分感慨：“想不到聂姑娘人还怪好的嘞。”
“嗯。”
李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口吩咐：“明儿我去找清弦，你去给聂家送几坛我在云州买的浆酒。”
“哦好。”
红豆砰砰跳跳跟着李良往院子走，好奇问道：“对了公子，你不是来京城当官的吗？什么时候去上任呀？”
“快了。”
李良应付一句，但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上任”。
他这次是明着去皇城司当“钉子”，所以倒是不用“洗白身份”什么的。
不过皇城司名义上隶属于大内侍卫，因此不管是招人还是往里调人都得有内卫大臣的手谕。
这事儿魏明海说他会搞定，到时候会有人送来。
但至于啥时候能搞定，那李良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等着。
反正自己也不想去皇城司遭人白眼。
唉，如果闵仕在就好了......
突然，李良有点想念闵仕了。
不知道他在濠州查没查出结果，有没有抓到那些“敌国细作”。
可以问问，顺便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京城了。
想到这，李良便掏出信玉给闵仕传信。
而另一边的李仁则正在“挑灯夜读”，抱着几本诗集反复翻找曾章的诗词。
初到京城的第一天，俩人好像都忘记了一件事情......
“嗯？怎么突然有点想念那俩孽子呢？”
定州城，李平阳坐在马车上，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思念：“唉，也不知道他们到没到京......”
“老爷，满香楼到了。”
“......”
呵呵，爱到不到！
“靠边停车，明早再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