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表情阴沉欲滴，闵仕慢慢转回头，死死盯着韩宏展，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
这份怒火毫不作假。
跟靖安司的“无所不察、无所不包”不同，皇城司名义上的职责是负责京城治安。
因此在其中任职的闵仕自然见过各种各样的案件。
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没有残忍，这么泯灭人性的。
再加上闵仕本身就是嫉恶如仇的性格，使得他现在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直接把韩宏展就地正法。
“罪无可赦，天理不容。”
最后瞥了一眼恍若失神的韩宏展，只见他咬牙骂了一句，旋即转身便往屋外走。
“韩家所有人，全部带回大牢！”
“今夜就审！”
......
......
“咱们怎么在这里等？”
距离定兴县衙不远的一个巷口，沈清弦隔着车窗看了看县衙外的灯笼，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去韩家呢？”
“去那干啥，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李良双手垫在脑后，背靠车壁：“不出意外的话，闵仕很快就会带着韩宏展来了。”
“那如果他们不来呢？”
“不来就说明我猜错了，韩家确实是凶手。”
“啊？”
沈清弦一愣，回过头来：“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你是韩宏展，绑架了一群小孩儿，在外面都猜测是你干的情况下，你会把这些小孩藏到哪里？”
“若是已经死了，自然要毁尸灭迹。”
沈清弦沉吟片刻：“若是没死，那就藏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总之不能藏在家里，这样即便被人发现了也有周旋的余地。”
好家伙，挺漂亮一小姑娘，想不到还挺有犯罪天赋。
李良点点头，继续问：“那现在如果你是周孝，有意要陷害韩家，且已经有一个背景极大的世家公子被你忽悠到了，跑去韩家搜查，你又会怎么做？”
“我......我会趁机把罪名坐实！”
沈清弦张大嘴巴，一下子恍然大悟。
正如李良所说，这件事如果真是韩家做的，那只要韩宏展不蠢，就不可能被闵仕找到任何证据。
相对应的，如果是周孝有意陷害韩家，那他深知闵仕不可能在定兴县待太久，就一定会速战速决，把证据“送”到韩府。
如此一来，只要看闵仕能否在韩家查到证据，便基本能够判断出真相！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眸子亮闪闪的，沈清弦的眼神里颇有一种“意外之喜”。
而李良则是干咳一声，谦虚道：“咳，还行吧。”
“哪里是还行了，明明就很聪明。”
沈清弦撅了噘嘴，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若不是你提醒，我现在也跟闵仕一样，被周孝骗的团团转呢。”
“呃......你只是没注意到一些细节罢了。”
李良打从心底里安慰了一句。
毕竟从之前的种种来看，沈清弦不仅不笨，甚至智商有可能比自己都高。
不过小沈同志的“聪明”主要体现在“大局观”上。
相门之女，从小耳濡目染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使得她在掌握足够多信息的情况下，往往能够对局势做出准确的判断。
就比如说这一次。
如果沈清弦对周孝和韩家足够熟悉，对双方的恩怨有了解，那估计也不会轻信周孝。
所以李良的这句话可谓是真心实意。
只不过沈清弦却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似乎是在生自己的气。
“人哪能事事都看得准，你何苦跟自己置气。”
李良心说沈清弦这幅模样还挺可爱的，笑了笑正准备再安慰几句。
可谁知小沈同志却突然眨着眼睛打断道：“我不是在气自己笨，我只是在气自己居然比你还笨。”
“......”
尼玛！这是人话吗？？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李良瞬间觉得沈清弦不可爱了，深吸一口气不吭声。
“哎呀，我开玩笑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沈清弦见状噗嗤一笑，就跟安慰小孩儿一样拍了拍李良肩膀：“这天底下啊，你是最聪明的，好不好？”
我感觉自己好像又被侮辱了......李良愤然拍掉沈清弦的手。
而后者也不恼，反倒笑的更开心了。
“好啦好啦，我向你道歉~”
“反正不管你笨不笨，将来我都要嫁给你的~”
“你看，我都没有嫌弃你，你就不要生我的气啦......”
拉着李良的衣角晃来晃去，沈清弦夹着嗓音，难得一见的撒起了娇。
而这也让充当两人车夫的李仁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
回头看了一眼合起的车帘，他牙都要咬碎了。
好在就在此时，巷口外的长街尽头终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真的将人捉来了！”
车轿中，沈清弦的表情瞬间变的惊讶，也顾不得撒娇了，立马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将韩宏展救出来么？”
李良翻了个白眼：“不急，再等等。”
“再等？还要等什么？”
“等着看看他们会不会在今晚就要杀了韩宏展。”
“......我明白了！如果今夜就要杀人，便说明一定是周孝的阴谋了！”
沈清弦一愣，反应过来后开心的拍了拍手：“相公真聪明！”
“相公？”
李良蓦然瞪大眼睛，没料到沈清弦竟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而沈清弦也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居然不小心把心里的称呼说了出来，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我、我说错了！！”
“你、你没有听到！！”
“我听到了......”
李良无情的在沈清弦伤口上撒盐：“你刚刚喊我相公。”
“我、我......”
任由沈清弦再怎么聪明，此刻也想不出任何借口来解释刚刚的口误，最终只能羞愤交加的想要强行结束这个话题。
“你不许再提这两个字了！！”
“嗯？为什么不能提？”
“你、你讨厌！”
“......”
造孽啊！！！
打情骂俏的声音从车轿中飘出，又传入李仁耳中，令后者顿时两眼发黑，恨不能当场自尽给俩人助助兴。
望着夜空，他又想到了那个经典问题。
自己比小弟究竟差在了哪里......
不公平......
“大哥，你看啥呢？”李良突然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
“这不公平......”
李仁呢喃一句，紧接着又是一个机灵，结结巴巴的说道：“咳，没、没看什么。”
“哦，那你现在去县衙吧。”
李良摆摆手，吩咐道：“去盯着点闵仕，如果他要杀韩宏展就传信告诉我。”
“......小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一个新词，叫作工具人。”
李仁沉默片刻，幽幽感叹。
“所以我就是工具人，对么......”